无题_60_入骨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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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60

  安祁艰难的消化这个暗卫的话,迟滞的大脑仿佛永远停留在上一刻,他说什么?安修的气息不见了?

  他茫然失措的回头去问刚才一把抱住的自己的男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大哥的气息不见了?”

  默更紧的揽住怀里人的腰,眼中几乎满溢出来的悲痛中闪过一道不忍,没有人比暗卫自己更明白气息消失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他抬起头,冲着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暗卫摇摇头,即使是心存微弱的希望,也总比噩耗来的好些。

  “只是消失了,也许被什么秘术的手段屏蔽起来了,”默低头吻了一下安祁的眼睛,“你知道,现在的雪族并不平静。”

  安祁看似平静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覆在默的手上,冰冷而颤抖。

  他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只是用绝强的理智把一切不好的念头驱赶出去。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就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没有!

  “我们去找找!”安祁率先像门外走去,“在什么地方,是那个地下山洞吗?”

  “不是,”暗卫再度化成白雾,盘旋在安祁和默的周围,“是在回廊,我和另一个暗卫的联系突然中断,而之前,他告诉我,安修主人的气息消失了。”

  安祁的脚步停顿了一瞬,“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看见什么,这样很好,非常好。”

  暗卫说的回廊就是连接主殿和居住区的那道回廊,也是安祁曾无数次站在这里向下看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糟糕,阳光普照的日子像是只出现在记忆里的画,被回忆美化成隽永的深刻,直透灵魂。

  肆虐的风雪狂暴的像是要割裂人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红痕和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的白色让人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模糊了那个冒着黑气的深渊。

  “所以,就是这个地方吗?”安祁嗓音嘶哑的吼叫,他指着脚下如同怪兽巨口一样的地方,却不敢亲眼去看,因为只是看到它,就仿佛看到无数层层叠叠的影子,穿着熟悉的白色衣服,脸上的表情从愉悦的笑容变成莫名的悲哀,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只是这样吗?只是失踪而已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默自始至终握紧的手。

  这样还不够吗?那个横亘在山间的深渊,散发着漆黑的不详,这样还不够吗?

  “我想找哥哥!”安祁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相当的冲动,但是,如果他再不冲动一次,那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情感和属于亲人的温暖是不是终究会像是水月镜花一样,徒留虚无的波澜,“我要找哥哥。”

  吊桥回廊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啪啪哒哒的脚步声就连狂风都没有办法掩盖。

  安祁环顾四周,透过风雪的缝隙,他看到吊桥的两边似乎是来了很多人。

  跑在最前边的是银衣服的青年,族长父亲,还有方才才见过的一身红衣的母亲。

  随着人群的接近,吊桥晃动的越加厉害,但是他们的形容也清晰起来。

  安祁以为自己的族长父亲永远都会是风度翩翩的美大叔形象,他从来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会这样的狼狈,凌乱的衣服,纠结在一起的胡子,微红的眼眶,紧抿的唇角,对于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而母亲,安祁把目光投注到齐晨身上,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母亲并不伤心,空洞,茫然,死寂,安祁想要扯起嘴角笑一下,却只在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对于一个惯常在各个时空中演戏的人来说,他从来不知道笑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

  除了至亲,还有子叶。

  那个从小跟在哥哥身边的人。据说是母亲陪嫁过来的族人的孩子。

  单只是看到这个人,都能感受到他身周弥散开来的巨大悲痛。他低着头,望着回廊下黑漆漆的深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去找他!”安祁收回目光,凝视着脚下的方寸之地,但是他的声音中却满含坚定,“对于这一切,我不相信。”

  有人冲过来大力的勒住安祁的领子,呼吸道被扼制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安祁只是紧紧的握着默的手,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冲上来的人是族长。

  他只是感情内敛却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当他承受了失去的痛苦时,他无法忍受有可能的双倍叠加的攻击,他已经丢了一个孩子,在自己还掌控着雪族的时候。

  愤怒,伤心,还有羞恼,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找回自己的宝贝儿子,甚至如果安修现在跳出来说这只是一个玩笑,他都不会生气。无论付出什么,只要能换回自己的继承人。但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中并不包括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他仅剩的血脉。

  他慢慢松开手,仰头长啸,泪水从微闭的眼中滑落,风雪都似乎都夹杂着一种咸涩的味道,“不要,安祁。”他说,“儿子,不要去。”

  一个父亲,到底会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又是怎样在几分钟之内做出了这样的决断,他哽咽难言,但是还是死死的攥着安祁的衣角,“祁祁,别去。”

  安祁的目光越过自己的父亲,向着母亲看去。

  微弱的希望的光芒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又变成了荒芜的死寂,她缓慢的摇头,只看口型,安祁也知道,她在说:“祁祁,求你,别去。”

  所有人,都好像再说不要去。

  湿热,抑制不住的冲出眼眶,在脸上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强撑着的身体终于软倒,倒落在一个坚实的怀抱。

  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都被撕开,他那么努力的告诉自己安修平安无事,现在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巨大的悲痛无处宣泄,他想要嘶吼,嚎叫,但是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呜声。胸膛像是要爆裂一样,血液都仿佛在倒流,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的虚无,空荡荡的,只有巨大的悲怆彻底的湮没了灵魂。

  “安修——!”

  他大吼,却没有人再像是平时那样微笑着回应。看着眼前一张张悲痛的脸,安祁终于知道了,自己究竟可能会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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