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过几天，省部的篮球联赛队伍公布了球员信息。24号球员赫然在列，他叫宁钰。郑乾跟五班的体育委员还有那个带头套的男生也在其中，唯独少了戚然。郑乾也是在球赛之后才收到的邀请，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他对这事儿无所谓，倒是他爸妈挺积极，通知才到，他妈就给他电话，让他赶紧回复。本以为戚然也能去，直到名单公布，他才知道戚然没被选上。本来这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看着戚然，总觉得心虚，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课间休息，一群人围过来恭喜他，戚然就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写卷子，仿佛对这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郑乾好一通敷衍才把围着的人赶走。他的位置终于安静了。他看戚然，“哎。”戚然扭头看他。郑乾有些尴尬，“这些不代表什么的。”戚然笑，“我知道。”郑乾：“........”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还顺杆上竿了。戚然又说，“不过你很厉害。”郑乾叹气，“你呢？”“我也会参加的。”郑乾挑眉，“哦？”“姜雨说让我参加。”郑乾呵呵一笑。说你自己想参加就那么难？“那挺好的，期待到时候碾压你。”郑乾见他语气挺轻松，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事儿受到影响的样子，扭扭脖子轻松道。“你平时有没有回看你的打球录像？”戚然突然问道。“什么？”郑乾不解。戚然一副不嫌事儿大说道，“你有时候自以为自己运球的姿势帅爆了，其实丑炸了。好几次我都想提醒你，可想想还是算了。”郑乾：“........”他已经开始脸烫了，“不可能。”“那你回去翻翻看我们打比赛的视频录像。”戚然翻起卷子，优雅的写题，“你防守或者进攻的时候。”他停顿一会儿，面无表情看他。“表情都很狰狞。”“不可能。”郑乾只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唰唰的掉墙粉，虽然他没涂粉。他依旧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戚然很淡定道，“简桓现在练球都把你当做反面教材，就怕一不小心练成你那样。”郑乾的脸已经彻底红了，他回头冲谭政喊了一句，“把我们球赛的视频发给我，全部！快点！”戚然笑了笑。一整天的课间时间，郑乾都在仔仔细细的查看比赛录像，几乎看出斗鸡眼，谁知道直到傍晚放学，戚然突然提醒他。“哦，今早我忘记告诉你了，那是我做的一个梦。”郑乾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他尖叫：“什么？？！”那他盯了一天的手机冷汗直冒算谁的？原本戚然还有些郁闷，此刻却终于豁然开朗。都是打联赛，从哪里打不重要，赢才是结果。“加油，期待跟你打决赛。”戚然说完，背起书包跟姜雨出门了。欧阳昭一早就守在门口等待。在姜雨告诉她戚然决定入队时，这个多嘴怪没能把消息捂热，就火急火燎的告诉简桓了。昨晚简桓逼着戚然跟他聊到半夜才依依不舍的挂电话。虽然简桓有时候挺蠢，话挺多，可戚然很享受被这样对待。那种不被忽略，被人追逐的感觉。因为热闹，他的生活开始有温度。“哎，姜雨下个月我们高中部跟大学部有联合文艺晚会，你去看吗？”欧阳昭一问。“我们学校有什么节目啊？”姜雨还挺喜欢看这种文艺晚会的，虽然她从没有上过场。“古典舞蹈、街舞、唱歌，什么都有。”姜雨想了会儿，看戚然：“你们到时候应该会集中训练了吧？”戚然：“嗯。”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胡教练那队伍好像就只找到他跟简桓，还有几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候补球员。打一场球赛最少也得五个人啊。可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正式球员人，怎么打？“篮球联赛就在明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姜雨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叹气道。“我听简桓说胡教练的助教那里有三个球员还不错，这几天他专门去处理这事儿了，想必这两三天内就有结果了。”欧阳昭一说。三个人临近校门就看到简桓像只猴子一样穿着与他们不一样的校服，背着个大书包在校门口挥手。“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啊？”姜雨问。“邻居。”欧阳昭一说完冲他喊，“大王叫你来巡山啦！”出校门的同学纷纷看着简桓，简桓赶紧收住手，激动地指着她道：“你要瞎说我就告诉你妈你天天晚上背着她跑去酒吧唱歌！”欧阳昭一笑：“哎哟喂！会打小报告哦～了不起哦～”简桓被她逗笑，浅浅骂了一句：“我靠。”戚然才踏出校门，简桓就跟过来，跟姜雨一起一左一右贴在戚然身边。“大神，你今天好像变得更帅了。”戚然现在差不多一米八，简桓比他矮点，跟戚然对视时，两人的视线是不平行的，是一条斜上的线。“不要叫我大神。”戚然说。简桓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光微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小心。“那我怎么叫你？”戚然转了一下眼睛，眉头忽然蹙了一下又放开，脸红了一点。“叫我名字，”他顿了一下，又说：“要么，叫戚大哥也可以。”简桓还以为他会说什么话呢，紧张了好一会儿，听到他略带别扭的示意两人的称呼应该更亲密一点的提示后，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欧阳昭一也没忍住，两人互看着彼此，笑得直不起腰。欧阳昭一：“哎哟，我说戚然你是不是武侠片看多了，戚大哥都出来了。”原本戚然都没这么尴尬，如今被他们两个一笑，竟觉得丢脸得想找个地方躲着。他看了一眼也正憋笑的姜雨，非常后悔自己方才开了口。他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见戚然自己推着车出去了，简桓追上去。“要不我叫你然大神吧？”“随便你吧。”戚然悔死自己开口纠正他的称呼，如今更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我问问胡教练今天怎么弄然大神的入队仪式。”戚然没来得及阻止，简桓就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电话拨了出去。“胡教练，我接到然大神了，今晚咱们去哪里庆祝啊？”不知道胡教练说了什么，简桓愣了一下，看了戚然一眼，又说，“然大神入队还没到一天呢，这样不太好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吧”字几乎是哼出来的。这让姜雨不得不怀疑胡教练是不是想出了什么方法来刁难戚然。“怎么了？”简桓把手机给戚然，“胡教练说要跟你说几句。”戚然一手拿着单车把头，一手将手机贴至耳边。胡教练粗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戚然吗？”“嗯。”“是这样的啊，我今天本来是想找我以前的好朋友一起把咱们这个队伍合并起来，打冠军赛的，可人家不服我，你能不能过来帮我解决一下？”“什么解决？”“球场上的规矩。”“好。什么时候？”“就现在吧，文华高中这里。”戚然把电话还给简桓，简桓看电话已经挂断后，把手机放回书包里，“要去吗？”“去。”“啊，今天——不合适吧。”简桓难得一见的表现出拒绝的姿态。自从认识他开始，他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没见他表达过“NO”，如今这一点小犹豫让戚然觉得暖心不少。他也想拥有自己的队伍，他也想得到荣耀，他也想……“如果队伍组成了，你希望谁是队长？”“当然是你了！”“可一个球队里最少也得有五个人，我只拿到你一票，还有其他票呢？”简桓话一梗，很没底气道：“那就得听胡教练的了，胡教练希望你是队长，他相信你。”“胡教练做不了主，”戚然说，“而且口服心不服的球队不好带，我必须去。”戚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执拗的自信，有破天开地的破釜沉舟，简桓的劝阻终于化成了一腔热血。“嗯，我相信你跟胡教练能带我们进决赛。”胡教练碰到的事儿不算小也不算大，就是两方人员合并后，到底该谁管事，该听谁的话的这个问题争执不下。谁都想做唯一的指导员，可没人愿意撒手不管啊。他找的合并队伍是年轻做教练时的合作伙伴，建球队的设想是他伙伴提出来的，一开始胡教练还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不以为然，可前段时间因为团团生病住院后，他才开始慢慢反思他现在的生活。他以前做球员做教练的时候是有点钱，可也经不起这几年的大肆挥霍。团团长大上学之后，他的资金就开始入不敷出，投资的几个店面都出现了大严重的亏损，而团团的病情才是让他开始着急的因素。他没什么本事，做生意不会，去上班按照他这暴脾气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那怎么办？只好捡起了老本行，组队参加篮球联赛。简桓是他看中的第一个球员，虽然他资质不算非常好，甚至还有点小笨，还有点憨憨的，可他脾气好，而且很能吃苦。篮球本身就是一个火爆的运动，如果一个球队里没一个开心果的缺心眼儿憨豆做粘和剂，要个个都带着火训练、比赛，那别说打球赛，只怕面对面都要打起来。这点是胡教练建队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问题。第一天出来看市里球赛后，他看中了戚然也顺带看中了简桓。戚然明显比简桓难搞，所以他第一步就先找简桓。其实他也没说多少，就提点他几句，然后抛出他是篮球教练的说法，再稍微数说一下，以后戚然也会入队，这傻小子就跟哈巴狗似的粘着他了。再经过他几次欲擒故纵，这小子直接就缠着他要入球队了。虽然他嘴里万分嫌弃，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万里长城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戚然跟简桓到文华高中时，胡教练跟一个男人蹲坐在草坪上抽烟。两个脸上冒油，近乎秃顶的中年男人云吞吐雾时不时损对方几句，明明语气都很不好，可却很难得的没有给彼此一拳。戚然刚过去，胡教练就起身拍手，“戚然过来，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蹲他旁边的男人愣愣看了戚然一会儿，不可思议道：“这不是那什么小子？你把他找来了？”胡教练笑着把烟头一丢，“我说我有秘密武器。”男人瞥了地上还在冒烟的摇头一眼，语气不善道：“你丫的赶紧把它捡起来，不然——”胡教练心情好，也没跟他争，随手捡起捻灭后丢了身后的垃圾筐里。“戚然，这是我助手，许教练。”胡教练介绍说。许教练一脚给他，“去你的，后面的称呼我接受，前面那个谁要敢说我揍谁。”胡教练耸着肩膀笑。许教练盯着戚然，问：“你怎么没进省里球队呢，反而来了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胡教练改正他的说法，“不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而是还没组建合并成功的队伍。”许教练白他一眼，“你别插嘴，”他看戚然，眉头蹙得很紧，“你不会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吧？”这话彻底把胡教练逗笑了，“嗯，科比跟保罗乔丹都在你这儿，所以把人家吸引来了。”“你别插嘴，我说正事儿呢。”这话一说，胡教练也不再开玩笑，眯着眼看戚然，等待他的回答。“他们没有找我。”胡教练目光凝重起来，许教练问：“为什么没找你？没理由啊。”戚然避开这个话题，直截了当说：“我想成为冠军。”胡教练笑了一下，他看向远方又看发愣的许教练，扬了下下巴，“怎么样？”“白捡了个便宜啊。”许教练感慨。戚然这种水平省里球队怎么会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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