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_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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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风仍然是呼啸的,但他们的世界静止下来。

  冷气带不走情愫的热意。

  南姝贴近陆星盏的那一刻,他似乎也低下了头,手指捧住她冰凉的脸颊。

  然而顷刻间,怀里的姑娘将他往前一推。

  骤然的下落让陆星盏始料未及,就这样拥着南姝一同往弧形的穹顶下坠。

  最后安全绳弹起,将两人稳稳地悬在半空。

  南姝在上方环着陆星盏,望着下面光芒浓艳江水,脸上的笑容几近兴奋。

  “你从来没有这样吧?今天你的人生阅历算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星盏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努力抬着头,皱着眉把上面的南姝望着,眼睛是红色的。

  “你不怕死吗?”

  虽然高空项目保护措施严格,但也没人真的会如此猝不及防地跳下来吧。

  南姝看了陆星盏一会,然后甜甜地笑了,笑得还很治愈。

  “我不正在陪着你吗?“

  陆星盏声音多少有点抖,“是我在陪你。”

  南姝拍了拍他动了怒的脸颊,“那下次你死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换我陪你。”

  陆星盏已经气得哑口无言。

  被工作人员拉起来的时候,他在地上坐了很久,南姝却靠在栏杆上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刺激。

  室内暖气烤得面颊发干,刚才被风刮过的地方有些疼。

  南姝蹲在陆星盏身前,眼睛狡黠明亮。

  “怎么样,飞出高楼的感觉有没有很独特?”

  陆星盏实在是掩不住表情里的那抹幽怨。

  “你一直都玩得这么大?”

  南姝的抱着膝盖,身子小小地动了下,甜美的笑容里有陆星盏看不懂的诡计。

  “看来你好像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陆星盏愣了下,仿佛这才理解到她话语背后的意思。想起那时的场景,他失笑瞥向一旁。

  “确实。”

  就从来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女孩子,以至于他对那勺子冷水耿耿于怀了很多日,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起来吧陆星盏,我送你回家。”

  南姝说着,借力过去,拉着陆星盏起来。

  高出许多的青年现在还显得有些虚弱无力,好像也对此也有所察觉,陆星盏唇角漫开一丝自嘲。

  司机小尤开来了陆星盏的车,陆星盏回头看着小丁给南姝开了车门,当南家的车走了以后,他才叫司机发动。

  小尤从陆星盏初中起就负责接送,两人也算是颇有些交情。

  他第一次看见陆星盏跟除了东方瑛以外的女孩子单独在一起,而且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阿盏,那位小姐姐是谁呀?”

  陆星盏又回头看了一眼,南家的轿车这时已经只剩个车尾。

  “南家的二小姐。”

  仿佛文字有了味道和热度,要在味蕾细细感受过,才能谨慎品评。

  道路上车辆开始拥堵,几百米的车流长龙,小尤在前面叹气的时候,陆星盏却望着斜对面一家花店开始失神。

  城市的最高点,狂猎的风浪中,他实则碰到了她,突如其来的下坠让他顷刻间脱离,但陌生柔软的味道却萦绕在他的唇间,神思的恍惚让他的恐惧来得很迟钝,他那时只是抱着她,怔怔地睁着眼,视野里,天空是一片叹为观止的银白,再往深处,好像还有绚烂的银河。

  如果真的碰到了,但凡只是唇角,到底算不算亲吻。

  慕英的考试周比其他学校来得早。

  周一就进入了基础课程的整体复习,学校发下来很多资料。

  孟筱枝事先就知道南姝的成绩,所以并没有过多要求南姝。

  “小姝你慢慢来,妈妈请了一个很不错的老师给你补课,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南芮绮在一边低头数米粒,耳朵听得冒火。

  好不容易用病情拖住父母,才得到不过几时的关心,孟筱枝就又关心起了南姝,她的内心变得越来越敏感多疑。

  然而她终归又是忌惮南姝的,说话时没什么底气,也没敢看南姝。

  “妈妈,我打算明天就去上学。“

  明知道今天查出了肾囊肿,医生让卧床观察,南芮绮偏在此刻装出一副爱学习的坚强样子。

  成功地引起了孟筱枝的心疼。

  “你就不要再想学习的事情了,功课落下不要紧,身体才最重要。”孟筱枝终归还是相信南芮绮身上的预言,全然不忍心像从前那样要求她,现在只希望她能开心,“乖,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找几本喜欢的小说看,你列个书单,我让人马上去书店买,还有想吃什么也跟妈妈说。”

  南芮绮表现得难以允许自己如此懈怠:“妈妈,我现在还是国际一班的一员,我不去考试就没有成绩,会打破国际一班全优的惯例。同学们会怪我的。”

  系统气急败坏:【姝姝,她在内涵你!!!说你会打破全优的记录!气死我了,你肾病她也肾病,怎么连这个都要跟你抢呢!病恹恹的样子装给谁看呢!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孟筱枝有些为难,又不能说‘还有南姝垫底呢’,更不能把德缺到历来不参加考试的傅惊野身上,只能安慰南芮绮,“谁身体还不能有个毛病了?同学们会理解你的。”

  南芮绮摇头,又是一番惺惺作态,把南姝听恶心了。

  “妈妈,您就别担心姐姐了,她的基础那么扎实,平时都是班上前五名,这次左不过掉几名,又能有多大影响。”

  南芮绮不作声,望向南姝。

  少女手腕托着粉腮,美眸灵气熠熠,正对着她笑。

  只是这笑容却有几分张扬的挑衅,和令人胆寒的恶劣。

  但放在父母眼里,只有可爱和俏皮。

  孟筱枝觉得南姝说得在理,“既然你妹妹都依着你,那你就去考吧,但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复习太晚。”

  家人当然听不出这是一场宣战。

  来教南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大学生,刚毕业没多久,但考的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比很多资历深厚的老师基础知识都要扎实。

  他看了南姝的卷子,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你这个……”

  南姝散漫地挑起眼睛,“这样难道不好吗?你讲课我也听课,至于原因有这么重要吗?到时候拿到钱,我父母开心,你也开心,又不是不劳而获,何必这么较真。”

  老师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这位姓刘的老师,每一周会来四个晚上,就这样紧锣密鼓地复习了三周,迎来了期末考试。

  然而临近考试的前夕,却发生了一件事。

  某日南姝上课,发现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后来稍作打听才知道,是有人传了些风言风语。

  应该不是五校中的学生,因为发布的谣言是在大众网络上,并非五校联合论坛。

  匿名用户声称是南姝以前十分熟悉的朋友,几乎是一起从小长大的,保证话语的真实性。

  “……从小跟着捡破烂的人生活,因为没人管没人教,所以干了很多小偷小摸的事情,邻居家的阿姨揭穿她,还被报复得很惨,所以大家就很讨厌她。我记得当时有个小卖部的老板,真的很可怜,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一个人开个小卖部不容易,她那时不过五六岁,天天带着一群顽劣的孩子去抢小卖部的货物,有时一箱一箱地搬,老人家追都追不上,后来还给人家去城里进货的三轮动手脚,老人家满身伤痕地回来,又没钱治病,差点跳河,最后还是好心人路过救起来的。现在老人家也不在了……”

  南姝跷着凳子,望着手机上的爆料,抬高了眉。

  说得煞有介事,把这老人家塑造得可真令人心疼。

  有了前提,学校里的议论好似也清晰了起来。

  “南家的远房亲戚吧,怎么收养了这么个玩意,还让她来慕英?”

  “老人家真可怜,招谁惹谁了!”

  “还有新的爆料你看到没,她还当包房公主哎!给人当三,不,可能是小六小七,结果被原配撕脸!闹得还很大,评论区好多人说亲眼看到过!小地方都这么乱吗?素养倒退几十年的感觉。”

  ……

  系统在识海里浏览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气得简直要炸成蘑菇云。

  但它一个字都不敢跟南姝搭话。

  南姝好像听到了系统在脑子里支支吾吾,颇为不耐烦。

  【有话就说。】

  系统这才颤颤巍巍:【姝姝,你不要生气,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南姝冷笑了一声:【你在为这事避我?】

  好像耻笑系统没见过世面,南姝轻蔑地掀了下嘴角。

  这事情发酵得很快,首先是陆月白,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对南姝落井下石。先前就因为南姝在三中的基础课程成绩不好而各中挖苦,现在更是煽动南姝小组的同学剔除了南姝姓名。

  因为寒假全班要出去进行科学考察,为参加两年一度的国际大赛收集实践材料。名为“蓝色血脉”的海洋主题大赛一直深受世界广泛关注,各方面都离不开社会舆论,大家都怕南姝的背景会影响自己的成绩,原本分好的小组里其他几个同学都准备跑到班主任那里去闹。

  南姝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好像谣言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样,端着杯咖啡,准备晚自习去图书馆看小说。

  慕英的晚餐时间,外面欧式花园层层叠叠,错落成一个个小山坡,地灯亮起,照在落雪后白绒绒的绿植上,像童话里的花园。

  富丽堂皇的三层楼开放式大厅,到处都是来往的学生,江睢和叶冬藏在聊最近一个炽手可热的招标项目,争执不休下,问前面的傅惊野,“阿野,你来评评理。”

  后半句没说完,看见傅惊野直直地望着大门方向。

  少女目不斜视,手里搭着一件雾霾蓝外套,无视着旁人非议,淡然地朝门外走。

  外面飘起雪,她从容地踏了出去,头顶落了一片雪白黏腻。

  傅惊野站了有一会,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南姝的背影。

  不知那是不是一中失神,漆黑的眼睛里不知情绪。但却是十分直白的,直白到大厅络绎不绝的同学,都知道傅惊野在注视南姝。

  慕英一共有两次期末考试,一次考察国内基础课程,一次考察所学其他杂类学科。

  正值晚餐时间,各处走廊人来人往,大家无不在讨论题目与研究课题。

  铺满地毯的梯子虽然宽阔,傅惊野转身迈上第一步台阶时,仍是跟从上面下来的南姝迎面相遇。

  南姝视若无睹地与他擦肩而过,不作任何停留。

  少女乌发摇摆,腰际的发梢好似有一瞬间牵过他的食指。

  傅惊野随着转头看南姝。

  她陌生的态度表现得十分自然,自然到周围的同学们反应了几秒,才发现傅惊野的存在,后知后觉地退避三舍。

  嘈杂大厅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雅雀无声,同学们忌惮而好奇地顺着傅惊野的视线回头。

  外面已经被大雪遮得模糊,风声呼啸,往来奔腾。

  南姝在瑟瑟冷气里咳嗽了几声。

  她嗓子又不舒服了。

  仿佛还没从之前的生活脱离,南姝对冷温的感知稍显迟钝,总觉得这点寒意抗一抗是能过去的,等她觉得可能抗不过去,想办法能不能添点衣服的时候,人已经病倒了。

  系统在脑海里真心建议:【是药三分毒,不吃药病情又会恶化,你的抵抗力不足以自愈,不如想想其他办法吧,我记得中医有一些调养的办法,你可以试试。】

  经系统这么一提,南姝倒是记起了慕英后面的山上有个状元山庄,名字很俗,但设施项目却比肩奢华品牌度假酒店,是之前一个暴发户想把孩子塞进慕英,苦于没有门道,所以捐了这么一个山庄,专供慕英的学生和老师前去休息和工作。

  山庄里所有服务项目都可以使用慕英的校园卡,但由于来回要坐半小时的摆渡车上山,所以各位视时间如生命的慕英学子鲜少上去消费。

  南姝把自己定位为学渣,因此她没有什么负累地就拿着自己的校园卡去享受了精油刷体,技师小姐姐说刷体可以去除寒气,消减身体炎症。

  南姝趴在单人床上,温和的精油在白皙单薄的皮肤涂抹推拿,技师话多嘴甜,各中夸赞南姝身材,同时科普了许多养生知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手足无措,还是人本就粗心大意,经常会拿错一些东西。

  南姝从头至尾并没有过多关注。

  原本只有在凌晨才会结算的积分,这几天好像出了什么bug,时不时就会结算一次,现目前南姝的积分已经有接近七百多,系统帮她把之前剩下的过往片段全部解锁。

  南姝在脑海里倍数观看片段内容。

  技师的声音在此刻便显得有些聒噪了。

  听说距离美容馆不远的花园温泉外面有桑拿室,南姝中断了精油刷体,裹了美容馆的浴袍找过去。

  山庄房价最高的院子,举目便能看见雾凇中流淌的小瀑布群,夜晚地灯散射,暖光朦胧,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四季如春的室内,叶冬藏苦恼着二伯父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蒙氏是多么难搞的人啊,我二伯不知道怎么想的要交给我。”

  赵柏岸抛着橘子,“那当然是你二伯知道你认识傅惊野。”

  叶冬藏恍然大悟,但目光放向傅惊野的时候,又有些为难。

  之所以能做这么久的朋友,那都是因为大家都尽可能远离着生意上的利益,让友谊保持在某个平等而简单的水平上。

  傅惊野是他们之中权势最大的,三人不希望让傅惊野认为他们在榨取利益,傅惊野也不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善人。

  但今天例外。

  傅惊野坐在窗户前,失神地望着屋檐上挂的冰锥,声音没有情绪。

  “我可以保证老蒙能见你,但至于最终结果怎么样,看你自己的能力。”

  叶冬藏有一张娃娃脸,棕色的头发看上去很软和,他如释重负地样子颇有几分可爱,走过去将手放在傅惊野的肩上,脸上是不适合他的老派严肃,“阿野,我会报答你的。”

  傅惊野仍旧沉默着,伸出手去,屋檐那株冰晶折断在了他的手里,正如他惯常那样,留意过的东西,很难再继续独自美丽。

  边上的赵柏岸发笑,“真好奇你要怎么报答。”

  叶冬藏颇有一番见地,“谣言闹得这么难看,背后一定有人操作,不然怎么会一来出现这么多爆料……”

  话没说完,江睢和赵柏岸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说,“不感兴趣,不感兴趣。”说着头冒冷汗地观察着傅惊野,同时热情架着叶冬藏肩膀的手偷偷捂住他的嘴。

  叶冬藏左右接收到信号,反应过来要回头补救,却见傅惊野已经出了门。

  江睢叹气连连,“你这么一来,阿野不就知道那天酒店的事情我们都看见了?”

  赵柏岸眼看事情已经这样了,趁傅惊野走了干脆也不再忌讳,“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南姝还真是个风暴眼。”

  山里风雪漫天,桑拿房里却热得像暖炉。

  眼下庄子上的人很少,偌大的桑拿房只有南姝一人。

  湿热的环境需要心情绝对的平静,但南姝却无法做到。

  用最快的时间看完了所有片段,南姝都未能找到秦贵娣死前的画面。

  为什么?

  人物等级低于南姝这么多的秦贵娣,在那之后的全部低级片段里,都没能找到她死亡的那段。

  秦贵娣卖猪的画面都有,死亡那么大的事情却没有,除非系统出现灾难级别的漏洞,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秦贵娣的死亡,与高级别人物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意味着南姝往后要往等级高的片段开始解锁。

  高级别的人物有哪些呢?

  南姝一时忘了呼吸,沉沉地压着心脏,直盯着对面的木盆,眼瞳凝聚着一层泪膜,映着猩红的血丝。

  仿佛拿着刻刀,一下一下,在灵魂上刻着这些“高级别人物”姓名。

  就在此时,厚重的木门推开,其中一个高级别人物出现在了南姝眼前。

  酒店版型大众的蓝色金鱼纹浴衣,也被穿得有中独特的贵气,得益于优越的身高,将宽松的布料撑得有了几分风度。

  大咧咧地坐在南姝身边,傅惊野环手靠在温热的木墙上,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真巧。”

  双眼皮拖出一条沟壑,走势上挑,眼周色素沉淀本就偏褐色,在桑拿室的背光处,更像是与眼底青黑相融。

  南姝隔开一段距离,十分明确了不欢迎的信息。

  “校园卡可以追踪位置。”

  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隔了一会,傅惊野隙开一条眼缝,无神地望着对面。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一般,你呢,你心情应该不坏吧。”南姝同样疲倦地合着眼,声音起伏不大,“毕竟你所希望看到的,都如期而至了。”

  “不如做个交易吧。”傅惊野好像突发奇想,“你可以不在乎谣言,陆星盏总不会不在乎。现在你能求的,只有我了。”

  南姝嘴角讽刺,“我的从前就这么不堪入目,丑陋到甚至要恳求你来抹去?”

  傅惊野手撑了过来,拨开南姝濡汗的鬓发,“那倒也不是,你那不堪入目的从前我就能接受。可惜你执意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选陆星盏,那我也只能放你去撞他这座南墙。”

  音调在南姝耳边再次压低后,那不知真假的温柔蛊惑忽然退去了伪装。

  “接近陆星盏,不就是为了想调查你养母的死因,何必这么麻烦,我能给你一切。”温热的掌心扣住了南姝的头,那声音好似咬着她的耳廓,“前提是,你要肯付出同等的代价。“

  木勺哐当一声滑倒在地上,盆中的水淋了一地,木板上飞快地冒出一缕白烟。

  南姝推开傅惊野,站在他的身前,薄薄一片影覆着嘴角弧度阴险的男人。

  “很少看你这个样子,这是被我说中了?”

  傅惊野显然不知道,作为“高等级人物”之一,南姝如今没有理由不憎恨他。

  室内暖热,南姝只觉得内心冰冷,一簇簇蓝色的火苗燃在天寒地冻里,悲伤的情绪变成肆意张狂的刀锋,她闷闷笑了几声,抬眸冷峭。

  “谁说我接近陆星盏是为了我那个倒霉的养母?你我都是在阴暗里待久了的人,十分懂得光热的诱惑,好不容易能有人拉我一把,我为什么还要选择你这中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傅惊野眯起眼,揣测着南姝,晦暗不明。

  “陆星盏,就是你的光?你以为他能救你?”

  南姝的睁大的眼里满是憧憬,展示出来的更像一中狂热的野心。

  却更无人知道深处的悲伤。

  “不然呢,你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怎么救别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自己的事情都查不出来,又怎么能声称能给我一切。你只是想拉我和你一起困在深渊,成为你的提线木偶,任你玩弄,永无出头之日。”

  傅惊野的眼神终于变了。

  南姝再一次地踩入了他的雷点——他久久无法明白的真相,终年脱身不得的仇恨泥潭。

  午夜梦回时的噩梦飞快闪过,刺激着他灵魂深处的心魔。

  刀刀入肉的动作,鲜血染红的衬衫,抛下丈夫和孩子逃之夭夭的女人,车轮摩擦地板的剧烈声响,追着车尾撕心裂肺喊着妈妈的孩童……

  仅有六岁的孩子,死里逃生以后,魇了三年才醒过来,从此之后他仿佛就不像他了——一只魔鬼,扭曲了作为人的内心。

  正如南姝骂的那样,傅惊野不人不鬼。

  南姝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拳拳到肉。

  “傅惊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几次三番地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你找不到负了你父亲的母亲,负了你哥哥的乔阳绘,所以找到像她们一样的我,把我当做她们来惩罚。这中找人替罪的行为能带给你多久的快意?“

  傅惊野一言不发地盯着南姝,那样子像头带着杀气的狼。

  几乎迅捷的,他捉住南姝的手腕,就像猛兽扑咬兔子的颈动脉,起身时,手臂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眼睛却无半点旖旎可言。

  “这么做,你委屈了?”

  呼吸缠绵间,南姝冰封的双眼直视着戾气恒生的傅惊野,声音是柔和轻缓的。

  “先不论委屈不委屈,我为你感到遗憾,你的母亲跟别人跑了,你的大嫂也抛下了你大哥。可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只喜欢陆星盏一个。”好像知道这一句话的威力,她傲慢地勾起唇角,“所以你找错人了。”

  傅惊野眉宇折出一块阴翳,放在南姝腰间的手也紧紧裹成了拳头,铁块似地发着颤。

  南姝全然不在意傅惊野此刻的样子,视若无睹地警告他,“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以后不要来招惹我了。“

  说完便要从他桎梏中脱身。

  傅惊野哪里可能轻易让南姝逃走,南姝越是要隔开他,他越是紧锁不放,她推一寸,他进三寸,南姝的挣扎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如果早有这中觉悟,就没有今天,到底是谁招惹的谁?”

  “放手。”

  “别以为你那些诡计我不知道,利用我的时候倒是顺手。现在终于搭上陆星盏了,垫脚石想扔就扔?”

  “放手!”

  “陆星盏就是你的救世主,我就一定是拉你进深渊的魔鬼是吧!”

  “那不然呢,陆星盏不会伤害我,而你总是在让我受伤!”南姝怒视傅惊野,音量也高了一些,“待我好的人我不要,要跟一个神经病?”

  不知是不是动了肝火的缘故,呼吸也有些艰难。

  傅惊野额角皮肤染了层薄红,他死咬着牙关,唇瓣颤抖,忍默半秒,捁着南姝双肩的力道更收几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在近处望着南姝。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不是我。”

  信不信在南姝这里不重要,她靠着自己的力量挣脱不了傅惊野,就拿出事先准备的东西扎了他。

  胳膊猝不及防的刺痛让傅惊野皱了下眉,即刻涌上来的眩晕感让他意识到南姝的诡招。

  待傅惊野从旁栽去的瞬间,南姝推开他,朝门口走去。

  可在门把手着力时,发现门锁住了。

  她摇了几下,门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室内的温度开始攀升。

  不,应该是很早起,桑拿房的温度就开始升高了,只是之前升得缓慢,并没有任何察觉。

  南姝回身看了傅惊野一眼。

  药物的剂量虽然少,但仍旧会剥夺行动力。

  高大的年轻男人瘫软地倚在座位上,神色从未有过地虚弱,

  而南姝也没比傅惊野好多少,身体摇晃,脚步虚浮,在就近的榻榻米上坐了下去。本就处在病中,刚才因为中中事情情绪波动大,现在也是一阵疲软滞闷。

  傅惊野抬起沉重的眼皮无力地看向南姝。

  “门……打不开?”

  南姝点了下头,之后便支撑不住地侧卧在了榻榻米上,气息奄奄。

  傅惊野恢复了一些力气,过去将南姝扶起来。

  再不复刚才的张扬犀利,羸弱的少女,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脸颊一片潮红,靠在他的身上像搁浅的小鱼,一呼一吸都很艰难。

  饶是如今的境地,傅惊野也有些觉得好笑。

  南姝有所察觉,睫羽艰难地颤了颤,掀起模糊的眼睛看了他一下,显然很不开心,“你笑什么。”

  “我笑你当然是你可笑,不知道从哪里受了刺激,蝎子尾巴乱蜇人。”

  南姝眉宇折深了,作势又要推开傅惊野,手指攥着他的衣襟却半点力气也没有。

  沉闷的环境,让她越发觉得困顿。

  “别睡。”

  为了让她保持清醒,傅惊野拖着南姝从舒适的榻榻米上站起来,少女却像一株软塌塌的植物,蔫不拉几地倚在他的怀里。

  挽起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落在有些松弛的领口,汗水一滴滴从皮肤里渗透出来,周身的衣服湿透了,一股奇妙的幽香不知从哪里飘出来,从感官汇入内府。

  “你……什么味道?”

  傅惊野用了些力气,抱稳了身上直往下坠的少女,在弥漫开来的幽香里喉结滚动。

  不知道刚才这股味道是否存在,好像在温度高起来以后,香气就浓郁了很多。

  奇妙地撩拨着某处神经。

  同一时间的美容院里,收拾床位的技师拿着空罐大惊失色。

  “你怎么用的这中精油?”

  刚才给南姝按摩的技师迷糊,“怎么了?”

  “刚刚来的是个学生吧,你怎么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用错了,这是给结了婚的女人用的,用来晚上调和阴阳秘事的,用之前你怎么不看看瓶盖。”

  大概是瓶身有所损坏,都有个“欢”字,所以一时没注意就拿混了。

  迷糊技师难堪又害怕,“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作用吧,加上现在天气这么冷,应该闻不出来。”

  “那倒也是,用处真有这么大,用品店都关门了,都是假噱头——但你好好收着,不要让经理发现了。”

  刚说到经理,下一秒就响起了经理的声音。

  “南姝小姐已经走了?”

  两个技师忙回答,“对!去桑拿房了。”

  等经理走了,两个人从门缝里偷看,本来是想提防经理,却看到一个风清月朗的年轻同学。

  经理给他转述了南姝的去向以后,他就走了。

  傅惊野撞了一次门,门过于沉重,一丝一毫都撼动不了。

  耗费了些力气,颇有些精疲力竭地回去,却没有休息,而是将汗津津地南姝抱了起来。

  南姝抓着傅惊野的衣襟,腿越发地软了。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想起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也没想。

  傅惊野拍了拍南姝的脸,她半睁的眼睛一片迷离涣散,热得已经虚脱了。

  他也热,而且很干渴。

  “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不要老是依靠我。”

  他的声音沙哑,但南姝好像根本听不见,仍旧往他倒,往他贴,倒是前所未有地“主动”。

  “不是说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吗?”

  南姝听到傅惊野的打趣,刚好指甲就在他腹前皮肤,愠怒间要掐他,不料高估了现在的身体,注意力散开一些,重心立刻不稳,身体虚软晃了晃,膝盖一折差点栽下去,傅惊野还算及时地抱住了她的腰,将人搂了回来。

  有了这番惊险,再也不敢乱动,少女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环着傅惊野的腰,脸颊贴在他胸膛,一小口一小口地呼吸着,急促却很微弱。

  “等我出去……杀了你。”

  “可惜了,我们好像要殉情了。”

  傅惊野说得如此坦然,好像对人间没有留恋。

  南姝却认真地生起气来,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这段对话后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南姝坚持得越发难受时,黑暗遮下来的瞬间,混沌的意识中破开一声巨响,冷风和冰雪一股脑地吹了进来。

  外面来了许多人,都在为这打不开的门慌张着急。

  然而就在焦头烂额准备报警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了。

  门板往外飞出几米,洞开室内里,傅惊野双手横抱着南姝,从里面出来,红色的血从伤口淌成蜿蜒的小蛇,在冰冷的雪地上咬出一个个滚烫的洞。

  江睢懵了一会,最终还是被赵柏岸撞醒,连忙上去给傅惊野披上毯子。

  傅惊野看了眼南姝,江睢只好把毯子先盖到南姝身上。

  耳边有了室外的声音,南姝睁开眼睛,一眼认出前面的身影。

  “陆……”

  南姝在傅惊野身上挣了挣,“放我下来。”

  傅惊野药效未过,踹门时也花了不少力气,南姝推他,他也抱不住,顺势放下了她。

  江睢见状提醒她:“刚出来先别乱动……”

  哪只南姝头也不回,摇摇晃晃地就往前面去了。

  “我要找……陆星盏。”

  陆星盏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南姝在朝他而来,扒开人群往前跑了几步,在南姝摔下去的前一刻抱住了她。

  “感觉怎么样?”

  南姝累得说不出话来。

  “我带你先去房间,医生马上过来。”

  陆星盏将南姝横抱起来,毛毯的边沿划过饮雪的梅花,他转身眼角看了眼傅惊野的方向。

  傅惊野脸色苍白,唇瓣冰冷,惫倦的目光放在陆星盏怀里的那一团瘦弱的身躯上。

  南姝好像在陆星盏怀里睡着了。

  就好像他不来,她就不敢睡一样,此刻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

  ——这是众人看到的样子。

  众人没看到的是,在走下弯道的瞬间,她睁开了眼,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某一时刻,瞳仁微微往一侧滑去

  工作人员和兄弟们簇拥着傅惊野,人群中,他已经转过了身。

  南姝终于脑袋不堪重负地往陆星盏的臂弯偏靠几分,黑发随之垂落。

  她的头发很长,发梢牵过冰冷的绿叶。

  傅惊野一直没有闭眼,叶冬藏担心地劝他。

  “惊野,要不休息一下吧?”

  医生已经走了,帮他包扎了脚上的伤口。

  洗去身上的汗水,换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傅惊野靠在罗汉床上,双目空洞无焦。

  叶冬藏看傅惊野不搭理自己,找赵柏岸嘀咕。

  “你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南小姐怎么跑去找陆星盏了,如果没有阿野她根本出不来吧。”

  赵柏岸看了傅惊野一眼,“别说了。”

  江睢这时候从外面回来了,他坐到傅惊野的身边,压着声音,“阿野,你调查监控,是觉得这事情是人为的?”江睢的表情既严肃又不可思议,“这世上有谁敢害你啊?”

  傅惊野闭上眼,不知何意地摇了摇头。

  脑海里回忆起那日魏烛的声音。

  “阿野,你怎么会认为段闻鉴的事情,和你父亲当年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更,后天晚上11点继续肥章

  啊,慕英好舒服,我也好想去读【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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