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_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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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南姝半睁着眼睛,靠在石壁上,看着面前的一切,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穿着黄色抽绳户外服的青年蹲在南姝面前,在洞窟阴暗的光线里,露出白白的牙齿,对着南姝笑。

  “看起来南姝小姐姐不想看见我呀。”

  南姝病情没有好转,甚至还在恶化,身体紧巴巴地疼,好像拧到一块的毛巾,冷冰冰地没有冒出一滴汗来让她退烧。

  所剩无几的力气勉强用来思考。

  “你抓我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禹逸飞连装都装不下去了,他特别不开心地将目光撇向一旁,顶着腮帮子,压制着怒火。

  最后忍不了,怒气腾腾地瞪向南姝,“你真把自己当个仙儿了,觉得是个人都得天天觊觎你的美貌?一年多了我还放不下你,下了降头一样对你朝思暮想,死皮白赖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拐你?”

  南姝闭了闭眼,回想昨日那凶险的种种。

  她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根本没有多少求生的时间,身上历来随身会带一些小玩意,南姝记得自己掏出来用过,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身体就在一片天昏地暗里失重,继而丧失了意识。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成功了。

  应该是滚到了什么隐蔽的地方,歹徒因为一些原因没来得及找到她,被禹逸飞碰巧救下。

  看南姝对自己的怒火视若无睹,禹逸飞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变得幽怨。

  “姐姐,我救了你哎!你自己滚下山昏迷不醒,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没气儿了!”

  南姝闭目眼神,“嗯。”

  禹逸飞睁大眼,“嗯?嗯是个什么意思!?”

  南姝对救命恩人冷漠淡然的态度,让禹逸飞深觉荒谬。

  “你怎么也得说声谢谢吧!就一个嗯,没了?”

  南姝根本没有将禹逸飞的小情绪放在眼里,口吻理智好像在审犯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禹逸飞坐在地面上,眼神迟疑地看了会南姝,没好气地说,“我爸在这里有地,他把我送到这里护林。”

  南姝沉默一会,说,“原来是被发配流放了,看来你爸也没你想的这么宠你。”

  被嘲笑的禹逸飞无趣地抱膝打量外面的雨幕。

  一年前确实在南姝面前扬言,自己是独子,无论做什么他父亲都会保他。

  好歹是生活在大城市的人,禹逸飞没有严涛这么无知无畏,他其实那时心里也打鼓,但南姝实在是踩到了他自尊的底线,便也不管不顾地要吓她一吓。

  谁知道南姝真请得傅惊野这尊大佛,就连他父亲也救不了他了。

  家里生意因此受到严重影响,父亲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就心灰意冷地把他丢进了大山沟沟,说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禹逸飞现在是打心眼里觉得,还是读书好,日子平平无奇但至少有爸妈疼。

  但这些话禹逸飞绝对不会跟南姝讲。

  “不用考试,还相当自由,待一辈子我都乐意。”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真像挽尊,不如不说。

  禹逸飞如芒在背,悄悄朝后竖着耳朵留意南姝的回答。

  结果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一个字。

  直到禹逸飞都想去她鼻子下面摸一摸,看还有没有气儿,南姝开口了。

  “谢谢。“

  禹逸飞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怔怔地顿在半空,而后他看见南姝缓慢地睁开眼睛。

  曾经黑色珍珠那样的宝光熠熠的瞳仁,被病痛灭了灵气,灰暗地将他望着。

  “但仍旧不能否认你是个人渣。”

  禹逸飞翻了个白眼,也没生气,用一种为她可惜的语气道,“南姝啊,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吧,你也不怕死在这荒郊野岭的。”

  历来在南姝心里,恩与仇各是各的,没有相互抵消的说法,她显然记恨着禹逸飞此前在潼城给她带来的麻烦。

  当然禹逸飞也记得他与南姝发生的一切。

  “跳板让你当了,陆星盏的人情你也做了,慕英更是让你去了,你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我成了大冤种,傻兮兮地被你骗得团团转,我说什么了吗?”

  南姝养精蓄锐,“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把我拖下水,起初也不是我拽着你来害我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她的确聪明,的确有手段,这种情况下也能在他的陷害中明哲保身,还反将一军,跳出一个插翅难逃的死局,这是一种本事,不是一种过错。

  挺招人忌恨的。

  “那你现在不也得求我?都走投无路了,骨头还这么硬。”

  禹逸飞气闷地嘟囔。

  南姝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找得到出山的路吗?”

  禹逸飞是在巡视过程中掉队的,除了一些必要物资,无法跟同伴取得联系,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找回去,结果半路遇到南姝。

  禹逸飞来的时间不短了,“我当然知道公路在哪里。就是你这个样子,跋山涉水能扛得住么?”

  南姝:“能。”

  她自醒来,第一次神色还算认真地注视禹逸飞。

  昔日伶俐诡黠的眼睛在病中一片灰蒙,凝着层湿气。

  皮肤毫无血色,鬓角发丝濡湿,凌乱颓废,黑白分明。

  少女如同封印在玉像里的妖物,安放于无人涉足的冰层深处,美艳不可方物,却只能远观,脆弱易碎,却有诡异的力量。

  她微抬手指,戳了戳禹逸飞,驱使他。

  “蹲下来,让我上去。”

  禹逸飞:“……“

  这个女的到底是仗着什么如此有恃无恐?自己都这幅处境了,还能对别人颐指气使地命令?她真以为所有人都会听话地任她差使和操控么?

  背着南姝行走了几公里山路的禹逸飞,在心里如此咒骂。

  南姝像一朵病恹恹、蔫哒哒的花,在禹逸飞背上耷拉着,实话说,没什么重量,禹逸飞背着不算太辛苦。

  “先去营地,然后跟外界取得联系,你病得厉害,让救护车来带你去市里。”

  南姝不说话。

  禹逸飞自顾自说着,好一通后,他忽然记起什么。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惨成这样?”

  南姝难得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了,才想起来问她。

  “有人追杀我。”

  禹逸飞脚步一顿。

  肉眼可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瞳孔猛缩,冒出冷汗。

  “你你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南姝淡然:“你要是害怕,可以把我放下。”

  禹逸飞双脚发抖,僵了很久,然后他奔跑了起来,像只山里逃窜的野兔。

  夜幕四合,让大山变得危险起来。

  禹逸飞心惊胆战地找了个藏身的地方,大气不敢出地窝着,火都不敢点。

  “你没骗我吧?”

  这是禹逸飞问的第n次。

  南姝终于不胜其烦,“家族仇人,趁外出游学对我下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不会罢休,依然会在山里寻找我的下落,在安全出山之前,我不能被他们找到。”

  大山里危机四伏,野兽出没,路又不好走,现在不是能赶路的时候。

  禹逸飞慢慢地承认了这个现实。

  他一咬牙,“既然我救了你,就要救到底。”

  也许大概应该……这些人是来找南姝的,不会轻易对毫不相干的人下杀手吧。

  “就是……你要是出去了,跟我父亲爸妈求求情,还是让我回家吧。”世家出面,父亲怎么也会卖个面子。

  南姝点了下头,“好。”

  看来禹逸飞还不知道她已经被赶出南家了。

  饿了一天,禹逸飞找出点压缩饼干,拿出水壶的时候,发现破了个口子,水漏完了。

  吃了饼干,两人都已经渴得不行。

  禹逸飞犹豫了又犹豫,做了两个小时的心理斗争,实在忍不住口渴的痛苦,拿起水壶出去。

  南姝即便是没怎么走路,但以她虚弱的身体状况,趴在人背上都耗体力。

  禹逸飞走后没多久,南姝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冲袭,睁眼天旋地转,脑子里有种细胞和神经处处崩裂的抽痛,没过多时她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朦朦胧胧之间,遮挡山洞的植物被撕开,淡淡的火光暴露在黑夜里。

  高大强壮的成年男性,身负危险的攻击性,站在外面,阴险地盯着他失而复得的猎物。

  惨白的月光照亮他嘴角狰狞的笑容。

  是杀手!

  禹逸飞呢?他在哪里?是被发现然后杀掉了吗?

  那人踩碎满地的树枝,杀气腾腾地向南姝走过来,就要朝她下手。

  忽然间,有个身影从上面跃下来,像一只猛禽扑咬走犬,与歹徒搏斗起来。

  南姝想趁此逃脱,却像个木头弹不得。

  再加上很早开始,南姝的眼睛就充血发炎,肿得厉害,现下眼球痛得好像被放在火上烤,更别说看东西,她完全跟个瞎子无异。

  耳边的搏杀声骇人,忽然间有个人冲过来,把她抗在身上就抢走了。

  呼啸的山风疾驰而过。

  南姝像个麻袋,被粗暴地挟持着,河滩石子飞溅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突出。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惨叫。

  南姝与扛着她的人一同摔倒在地。

  “别别别——艹!”

  拳脚暴击声中,响起禹逸飞崩溃的咆哮,“不是一伙的!我跟那人不是一伙的!!!!”

  禹逸飞被单方面压制在地上,脸都要被埋进石子里了。

  这辈子没被打得这么惨,他简直痛得要吐血,又气又委屈,“我刚刚不是在配合你嘛!”

  月色下,禹逸飞的脸被照亮,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好歹还是让对方发现了他的眼熟。

  “谁叫你跑得这么猥琐。”松开钳制,收回那差点就要拧段禹逸飞脖子的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禹逸飞,好像叫这个名字,我记得没错吧?”

  苍莽的月光下,杀机暗藏的深山中,青年背光而立,汗珠在夜色下泛着冷光,刚厮杀过一场,身上还残留着阴狠的杀气。

  禹逸飞被直接趴在地上罢工,咳嗽着哑声道,“你去看看南姝吧……”

  傅惊野从禹逸飞身上跨过去,找到倒在浅水里的南姝。

  南姝:咕噜咕噜,终于有人……咕噜咕噜……想起我了……咕噜咕噜……

  “这里不能久留,要赶紧走。”

  傅惊野背起南姝,像一戒备的头狼,有着比平日更肃杀的危险气息。

  禹逸飞全身现在还在痛,没敢抱怨傅惊野,只问,“那个人不是已经被你打倒了吗。”

  傅惊野打量着禹逸飞,“不只一个,不出所料,后面还有一群。”

  傅惊野不是只身进山,他当然会带人马,但后来傅惊野发现乌泱泱一群人目标太大,他需要在暗处,于敌人先找到南姝之前,将她救下来。当务之急已经不是追凶,因此他需要丢掉这冗长的队伍。

  禹逸飞整个人傻在原地。

  像刚刚那种穷凶极恶的人,还有一群???

  事情危险程度远远超乎禹逸飞预料,如果他之前就知道是这种真刀真枪的追杀,怎么也不会跟南姝扯上关系。

  傅惊野看出了禹逸飞想要打退堂鼓的心思,“刚才那人已经看到你了,你现在是他们的目标了,如果你一个人能打得过,可以分开走。”

  禹逸飞连忙否认,“我没这个想法。”

  傅惊野让禹逸飞给背上的南姝调整一下姿势,“尽量往上挪,不然她待着难受。”

  禹逸飞仔细地将身体软塌塌,目前不省人事南姝摆在中心位置,重心对了,南姝的眉头松了松,看上去舒服了不少。

  南姝的感受好点了,傅惊野放下心加快脚步赶路。

  禹逸飞找到下一个藏身地点时,天已经蒙蒙亮。

  南姝在低热中慢慢苏醒过来。

  面前已经可以生火,噼里啪啦的木头崩裂声传到耳朵里。

  “是我。”

  傅惊野为给南姝取暖,将她抱了一夜。

  南姝显然早就知道是傅惊野,她认得他的味道,所以醒在他怀中并没有惊慌。

  “你一个人来的么?”

  傅惊野点头,“一个人会更轻便,你放心,有我在那些人伤害不了你。”

  傅惊野天花板级别的武力值,南姝是见识过的,但这不是擂台,生死一线间,即便是实力满级,但也逃脱不了运气的制约,真不能保证百分百全身而退。

  南姝没说这种丧气话,理智与他讲明利害,“这群人没有上次在元华区的那些歹徒好对付。”

  傅惊野当然能感受到。

  这次的人,都是高手,身手了得,侦查力强,极其擅长野地实战。

  “时间拖久了,对我们不利。”

  南姝轻轻“嗯”了声。

  傅惊野把药片喂到她嘴里,“难受么?”

  南姝咽下药片:“习惯了。”

  “我会很快把你带去医院的,你放心。”

  人在重病时,是最脆弱的。

  南姝表现得镇静,但傅惊野不信,没道理地揣测她在难过,在害怕,便一句句地安慰她。

  南姝现在一点不怀疑,傅惊野也是会心疼人的。

  她曾在系统空间里的片段中,看到过一眼傅惊野的小时候。

  原来天性向他父亲,傅成枭,是个善良笨蛋。

  但他骨子里也有来自与母亲邪恶的基因。

  那一场灾难,夺去了傅惊野善的面孔,他至此从光热中转过身走向沉夜。余生和他妈妈比狠毒,走妈妈的路,让妈妈无路可走。

  曾经仁爱如天使,如今便能可怖如修罗。

  南姝解锁片段至今,几乎没怎么见到傅惊野出场,只有他童年时期匆匆一眼。

  按照积分系数规则,傅惊野有两种情况,要么极便宜,要么极贵。

  “你为什么不问我。”南姝问出了她的困惑,“按兵不?”

  傅惊野迎上她努力掀开眼皮看向自己的眼睛,端详了一会她茫然的样子。

  “你会自己跟我说的。”傅惊野嘴角弯起来,“我没必要多此一举逼问你,因为你需要我帮你。”

  实在是极腹黑。

  不知道傅惊野如今掌握了多少,他竟如此笃定南姝会求他。

  他时常自信得狂妄可恨,但事实上他的手段和计谋又的确令人望尘莫及。

  南姝从来不会去批判能力配得起自大的人。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互相隐瞒。”

  傅惊野暖着她冰凉的手:“我也等着这一天。”

  南姝疲惫地垂下眼皮,往后躺了躺。

  傅惊野圈着南姝,额头慢慢抵上去。

  亲昵依偎着的姿势,鼻息暖热地缠绕着她。

  “要是你对我坦诚一些,我就告诉你一切。”如此缠绵的呢喃间,仍透着狡猾的商量,“否则我轻易把筹码都交付了,你就跑了。”

  南姝不说话,被傅惊野抱得更紧,他故作无奈的一声在耳边幽幽响起。

  “毕竟你又不懂我的心意。”

  河边,禹逸飞把手伸进冰凉的河水,冲洗着手上的污渍。

  从远处山洞转回头,他郁郁寡欢地愣着神。

  再怎么,当初是禹逸飞看上南姝的,虽然是始于美色,海王也没打算上岸,但也是小心讨好,日日舔狗!

  结果一边助攻了南姝勾搭陆星盏,一边又让傅惊野和南姝相识。

  他是什么?

  夹心媒婆?还是绿幽幽薄荷味的!

  现在两个人在洞里抱得这么紧,自己却被赶到河边搓手手。

  “呸!”

  又至黑夜。

  预计再赶半日,就能抵达营地,但南姝的身体吃不消。

  她的情况很凶险,并不是普通的头疼脑热,怕是脏器的问题,自从南姝再次陷入昏迷,傅惊野和禹逸飞是半点不敢她,迫不得已把她搬进隐蔽处的时候,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碰碎了。

  傅惊野和禹逸飞在另一处搭帐篷。

  白天就商量好了,以防那些人再次寻上门,需要和南姝待在不同的地方。

  “要是等会真有情况,你先跑,跑到外面去报警。南姝失踪的时候,有人已经报了警,不出意外的话,警察在山里,你需要通知警察具体的位置。”

  禹逸飞怕傅惊野骗他,表面上是让他先跑,实际上拿他当诱饵,“那你呢?”

  傅惊野:“当然是掩护你跑。”

  禹逸飞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傅惊野咧起嘴角,漫开一片无情残忍的讽意,“你没有跟我商量的余地,就算是我真要拿你当牺牲品,你也只能认了。”

  禹逸飞打心眼里对傅惊野存在敌意,嫉妒是天性。

  要说之前傅惊野离他生活太远,太高不可攀,禹逸飞还有几分崇拜,男同学们大多都偷学过傅惊野比赛时的拳法,但后来傅惊野踹过他一脚,横刀夺爱抢了他先看上的女孩子,禹逸飞对傅惊野粉转黑了。

  偏偏打不过人家拳脚,比不过人家权势。

  禹逸飞忍气吞声,脸上一片阴戾嫉恨。

  “哦……”

  用最凶恶的语气,说最乖巧的话。

  “看来这一年多以来,你吃了不少苦。”

  “多亏了您。”禹逸飞回答傅惊野,有怒不敢言。

  “今后再敢惦记她,我让你比之前难受一百倍。”

  禹逸飞:

  就怕突然关心,原来是为了警告。

  “哦!”

  感叹号是他最后的忍让。

  要不说男人最懂男人,再微妙再掩饰,都能被看出来。

  即使禹逸飞现在根本是有贼心没贼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禹逸飞在接下来的时间,思考着坏心思,还是气不过自己被如此理所当然地当牺牲品。

  但他还没有想出个好办法,一伙杀手就闯了进来。

  匕首划破了帐篷,火堆被踢散,禹逸飞想跑但屡屡被阻拦。

  真刀真枪下,他连滚带爬,没有章法地逃窜,追着傅惊野躲,好几次差点被傅惊野踩到。

  每个男孩子都有英雄梦,但打这以后禹逸飞再也不相信光了,他承认自己是狗熊。

  打斗声引来了更多的人,不巧,来的都是敌人。

  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身强体壮十分难缠。

  子弹打在河滩上,碎块飞溅,划破禹逸飞的脸,他登时吓傻了。

  连忙环视一群静谧群山,禹逸飞仿佛觉得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自己。

  带了消音的枪声,传递出一个很重要的信号,这群人也不是完全无所畏惧。他们也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存在,和山里的警察硬碰硬。

  “起来!”

  傅惊野扯着禹逸飞的领口,扑进了旁边的密林。

  禹逸飞摔得四仰八叉,痛得表情狰狞,随即看见傅惊野捂着胳膊,血一滴滴地砸在地面上。

  糟糕,傅惊野受伤了,对方的武器又完全压制他们,自己这边血条要没了!

  要不投降,然后把南姝的位置告诉他们?

  禹逸飞脑瓜子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就被傅惊野给了一拳。

  这一拳,把禹逸飞从震骇中拉回现实。

  但禹逸飞脑子还是不灵泛,全然没理解为什么傅惊野要突然揍自己。

  他怔怔地望着傅惊野,在思考要不要还个手,挽回一下尊严?

  傅惊野便冲他喊道,“不是想跑么,跑啊现在!”

  禹逸飞慌张地回过神,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敌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四五个人一齐向傅惊野围攻,狂风暴雨的袭击下,傅惊野拳脚迅疾异常,快到人眼只能看到虚影。

  拳脚相碰的噗噗声中,迎战者速度都不在话下,况且以多斗少,傅惊野几乎都格挡下来了。

  禹逸飞极快收回眼,气喘吁吁地要往下跑。

  不知道是怕还是累,身体非常沉重,无意间脚一股疼痛,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往下倒。

  恰恰就是这一倒,刀片贴着头皮划过,刚才竟是背后有人袭击他!

  禹逸飞重重跌在地上,头顶一阵疾风扫过,傅惊野攀着他边上的树干,腿重击到杀手侧颈,将人带翻过去。

  身轻如燕,半蹲下去缓冲落地。

  傅惊野抬头时多道黑影朝他飞扑而来。

  扳手肘,勾住脖子,扛摔!

  矮身,格挡,直拳,格挡,勾拳,扫腿,傅惊野夺过其中一人的武器,他双持刀具运手腕,那镰刀一样的弯刃,好似黑夜凶残的绝命风车,薄而亮的光弧离喉头不到半厘,一时间敌人不敢近身连连退后,忌惮这接连不断,如流星迸溅齐发的半月残影。

  禹逸飞看向傅惊野。

  他的衣服已经破了很多道口子,看上去伤得不轻,黑夜掩藏他的血迹,只见到衣服完全深了一个度。

  禹逸飞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痛,是傅惊野看到有人向他杀来,来不及近身就故意踹了他一脚,他一摔下去,就恰好躲过。

  不再思考什么,禹逸飞拼命往山下跑,怎么也不能辜负傅惊野在前面为他杀出一条生路。

  后方再次传来打斗声,一阵阵伴随着刀锋的气流声回荡在山间,夹杂着裂帛与皮肉割破的细响,毛骨悚然。

  山林间迷雾亮起。

  荒凉的兽鸣声怪诞。

  南姝稍稍有点意识的时候,听到有人急速跑到自己身边。

  那声音中的情绪,喜出望外,又忧心忡忡。

  “南姝,你坚持住,我们来救你了,我带你下山。”

  是陆星盏。

  然后是嘈杂的背景声。

  “保暖衣!保暖衣!”

  “担架!”

  “再来个人!”

  ……

  禹逸飞迷路的时候,承认自己是废物这个事实了。

  原路返回,他在石头边看到一片染血的军绿色衣角,他连忙跑过去,看见是一个人倒在石头掩体边。

  禹逸飞稍稍把人翻过来,脸随之侧仰。

  一张俊美的脸照入天光,白皙的面颊满是血污。

  “喂!傅惊野!醒醒!”

  国际一班的同学被老师带下山了。

  乔云稚坐在巴士上,随着颠簸发神。

  东方瑛坐在旁边,神色挣扎。

  她们谁都没有提报警的事情。

  那个下大雨的晚上,乔云稚回到班级,老师清点人数的时候,南姝不见了。

  但老师没有焦急地派人寻找,同学好奇地问起,老师的眼神也颇为逃避,只严令大家不要问了。

  然后就看见了一队警察上山了。

  联系一切,必然和南姝失踪有关。

  难道是因为揭发了南姝,南姝知道她们要报警,所以就先逃了吗?

  既然警方已经开始抓捕南姝,必然是掌握了更多的证据,那她们自然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去警局协助调查就行了。

  不是让南姝越痛苦,她们就能越解气,如此对付南姝,她们没有感到任何复仇的开心。

  如果可以,她们真的不想再碰这个事情半分。

  被朋友背叛至此的滋味太痛苦,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研学活在大家心不在焉中草草结束。

  南姝醒来的时候,是在惠都的私人医院里。

  慧都风平浪静,潼城却已经波浪汹涌。

  傅氏,如此庞大的集团,却一夜间濒临瓦解。

  这场危机来得突然,掌舵人傅时暮了无踪迹,外界传言他早已逃往海外。

  如今苦苦支撑着家族基业最后一点生机的,是傅家的二公子,傅惊野。

  潼城的天气这几日异常寒冷。

  去年这个时候已经回暖了,如今外面却还阴冷一片。

  雾失楼台,苍茫的云顶大厦上,昔日傅家的肱骨老将们聚集一堂,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痛。

  他们望着前方垂头扶着栏杆,背脊抑制不住抽颤的二少爷,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大少爷。

  那时的傅时暮也是如此,父亲惨死,集团濒危,少年高位。

  而那时情况有所不同,至少老爷子健在,潼城无人真敢傅氏。

  如今呢?

  只剩下小少爷孤零零一个人,灾祸又来势汹汹。

  谁也没想到悲剧能重演。

  傅惊野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进了一次山,失联了两三日,出来后就得到哥哥失踪的消息。

  他那时仍身负重伤,根本没有时间去治疗,勉强靠着多年来积累的身体素质支撑,举着输液瓶走进公司。

  “我哥哥,他绝对不是畏罪潜逃。”

  青筋鼓起的手背抖个不停,掌心裹着的桌角裂开几条缝。

  底下与傅家一同打拼的各位叔伯闻言高声应道。

  “自然!”

  “傅时暮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他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我们相信他!”

  “是啊,阿野你可不能倒啊!有我们在一天,就算拿命也要护你!”

  “你哥哥最心疼你,我们何尝不是,你是傅家唯一的希望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明志。

  楼爷走至傅惊野身边,扶住他的肩头。

  “既然你这么想,那么,就该有所准备了。”

  什么准备?

  傅惊野当然明白。

  他哥哥不会畏罪潜逃,那么就是遇害了。

  傅惊野不说话,楼爷知他明白,便不再多劝。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楼校跟随傅家打拼三代,十岁就跟着你太爷爷沉浮商海,一路看着傅家风风雨雨。你太爷爷是我视若生父的恩人,你爷爷是我的义兄,我无儿无女,将你父亲视如己出,时暮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亦是当成亲孙子对待,傅氏是我们的战场。我身似浮萍的一生,接连失去你的太爷爷,你的爷爷,你的爸爸,你的哥哥。”

  闻言者,皆感同身受,红着眼眶哽咽。

  楼爷语重心长,“没想到了这把年纪,还会经历如此悲痛的失去,好在我楼爷还活着,大不了又为你傅氏厮杀一场,决不能眼睁睁看倒了!否则我入了黄土也难心安!”

  傅惊野脸掩在发丝下,露出的面容是纸一样的苍白。

  耳边响起楼爷的最后的一句话。

  “这是一场,为傅惊野而领兵的战争。”

  医院小院围墙,艳橘色的炮仗花绽放,小灯笼一样的丝状花朵爬了满屋檐,红红火火,闹腾在夕阳里。

  南姝坐在花园的长凳上,听着隔了很远的人声。

  陆星盏和医生交谈完南姝的身体情况,转身向她走来。

  “医生说你不用担心,身体已经慢慢在恢复了。”

  南姝手指间转着花束,“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院?”

  陆星盏在小平板上的菜单上给南姝选晚餐。

  “不是我不让你出院,是你的身体情况还不允许,再坚持一下,等你完全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陆星盏冲她一笑,体贴入微到了极致。

  南姝:“把我送回潼城。”

  陆星盏专注地看着页面,“慧都的医疗条件是全国最好的。潼城的医院,不行,没有好医生。”

  系统在南姝脑海里紧张地搓手。

  【这陆星盏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南姝抿了抿唇:“我跟你待在一起没有道理,给我手机。”

  陆星盏喉结滚,随即看向她,虽然唇角仍是勾着的,眼里却没有笑容。

  “你想给谁打电话?”

  南姝:“傅惊野。”

  陆星盏放下平板,轻声细语,“那你猜他为什么没来找你?”

  以傅惊野的手段,想找一个大活人有什么难的,除非他不找。

  南姝不说话了,转过头去平视前方,夕阳倒映在她幽黑的瞳仁上。

  见她许久搭理自己,陆星盏在走之前,站定远处想了想,而后叹了口气,无奈妥协。

  “想必你也在这里待太久,想去外面也正常,明天我带你去外面看看,慧都的景色也不错。”

  南姝的系统空间,只剩下最后一个片段。

  然而她所有的积分加起来,要解锁它,还差整整130点。

  她必须要尽快解锁剧本,了解全部的真相,在山中耽误多日,就要来不及了。

  惠都虽然离潼城近,但两者天气却迥然不同,潼城还在下雪,慧都就已经阳光明媚。

  坐车到了锦山,登高望远,一片繁花灿烂。

  由于是工作日的关系,且离市区远,景山人不多,南姝和陆星盏在林间散步。

  “前面有一片草莓地,来之前我吃过,等会可以去摘。”

  “来之前就吃了?那看来是做了不少准备。”南姝眉目温婉,“我真是劳你费心了。”

  南姝神态安静柔美。

  太阳透过树梢,从后面照来。

  一连几天南姝对陆星盏都可以说比较冷漠,如今却终于缓和了态度。

  “有什么费心的。“

  陆星盏派人临时寻觅了不少景区和攻略,如今南姝在里面没待得烦,一通折腾也算值得。

  可听着南姝下一句,就直接打破了一切美好的迹象。

  “我实在是不喜欢你以这种方式对我。”

  南姝停下脚步,冷硬地望着陆星盏。

  陆星盏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失误,带着一丝揣测看着南姝,“你想说什么?”

  意外地,没有提起这几日他使的计谋。

  “我想我有一件事没跟你说过。”南姝泰然自若地微笑,“你妹妹陆月白,去过壶渡,并遭遇了一伙匪徒。时间和我养母去世那日完全吻合。”

  陆星盏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姝,“陆月白跟你养母的死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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