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_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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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h国。

  司丽坦,玫瑰盛开的法式庄园里,建筑通体雪白,外壁用平整粗糙石料嵌成,好像是坐落在火焰拥烤中的纯白奶油蛋糕。

  庄园唯有一处特别,就是东端河流边的宝蓝色小塔,俯瞰下去,如同一颗玉带包裹的宝石。

  两层来高的平台上一座小别墅,花园精心布置过,四处挂着金丝鸟笼,里面关着翎羽斑斓的啾啾小雀。

  阳光从门洞照过,苏言焉踏着光的足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地经过这里。

  唯有这次不同,苏言焉仰起头,看到花园藤椅上,一个少女正在享用下午茶。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件丝绵的白裙,肌肤在慵懒的太阳底下白得发光,身体清瘦却玲珑有致,举手投足温柔静好,身边有个小女佣正拿着梳子为她打理及腰的长发,一下又一下,从头梳到尾,那发丝乖顺柔和,缀着流星般的尾光。

  苏言焉失神太久,以至于让高处的少女发现了她的存在。

  少女转过脸来,苏言焉不自觉屏息。

  好像上天在白玉瓷像上精心雕琢过,眉目风华绝代,令人神思恍惚。

  然而就在她们视线相交不过片刻后,少女的眉头蹙了起来,目光中有了阴暗的揣度,瞧得苏言焉脸上发热,跟着心里头也烫烫的,转身低头时,难免有几丝貌不如人的嫉妒和羞愧。

  旁边的女伴安慰苏言焉:“小姐,也有可能只是傅少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妹妹之类的人呢?”

  苏言焉摇头,“她和傅惊野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苏言焉能感觉到那个少女对自己也有妒忌。

  她也一定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看到她以后,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女伴名叫盛玉尔,是苏家管家的女儿,从小和苏言焉一起长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言焉按捺下恐慌,“一定要查清楚,她到底是谁。“

  傅惊野性格冷硬,能让他做出金屋藏娇这种行为的,必然不能小瞧。

  之后的情况,自然是苏言焉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没调查出南姝的背景,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所庄园里聘请的佣人都是新人,明显傅惊野有意将她的身份隐瞒。

  与苏言焉的情况不同,南姝第一天就知道了她的来历。

  “是苏家的长女,在h国进修古典音乐。”

  照顾南姝的小女佣名叫珍儿,边梳头发边说着。

  珍儿年纪不大,问她太多她也不明白,但南姝想,以苏言焉这一段时间总来这里逛的好奇程度,和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流露的受伤,想必苏家最近和傅家有生意往来,苏家想趁此机会让女儿和傅惊野接触,想要与傅家联姻。

  这之后没过几天,房子里就开始出问题。

  有时是饭菜变得不新鲜,有时是管子里不出热水了,一到了夜晚就开始停电……

  珍儿气急败坏地找到南姝,“破案了破案了!是有人故意搞鬼克扣我们的生活用度!太过分了,我要去告状!告诉傅真!”

  南姝充耳不闻地对着香薰烛台打瞌睡,惹得珍儿焦灼不已。

  “小姐你怎么……不生气呀?”

  南姝撑不住了,趴在桌面上调整到一个让颈椎舒服的姿势,“嗯。”

  富丽堂皇的国际大酒店里,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沉默寡言的青年站在露台,眺望郊外空无一物的浓稠夜色,排扣西装贵气凛人,却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如今一身沉稳却更多了薄凉,任背后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也难以混沌他无比清醒的伤痛。

  身后傅真也过了十八岁生日,昔日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少年,如今已经身强体壮,高大挺拔,穿上西服也别样精神抖擞。

  “堂哥,苏小姐见到南小姐了,看起来她好像很生气,买通厨房和布草房还有水电房,给了南小姐很多不方便。”

  傅真鼓起好大勇气才来跟傅惊野说这件事的。

  毕竟傅惊野自从把南姝带到h国,派人把她安顿好以后,至今也没有去见过她一面,想必心里肯定各种复杂爱恨。

  要是他,他也这样。

  毕竟堂哥帮了这位南小姐不少,不论先前,就说这最后一件事,堂哥单枪匹马去大山里救她,各种凶险头破血流,结果被陆星盏捡了漏不说,这南小姐病好了也没提找过他,还在他面前跟陆家少爷卿卿我我,陆家少爷通报了仇家追杀,堂哥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重伤。

  更关键的是,就因为困在大山里失联多日,错过了唯一能帮到大堂哥的机会,他尚且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又如何还能踏出那原谅南小姐的一步?

  可是南小姐终究是一介女流,被傅家带到这里来的,傅家自然要负责。

  傅惊野扶着雕花白玉石栏杆,嘴角轻掀,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这件事你不用管,她的破坏力,可不是你挡得住的。”

  傅真:“啊?”

  什么鬼,不担心被苏言焉欺负的南姝,倒担心欺负南姝的苏言焉?

  果然,至此没过一阵子,就传来了南姝的捷报。

  前日苏言焉的屋子里遭了壁虎,赶走壁虎后,第二天早上喝粥,苏小姐嫌一连几天早上都太荤腥,令人想吐,结果厨房说早餐没有加荤,找人一看才知道,是昨天被她们打死的壁虎肉。

  前几天的是老鼠肉。

  苏小姐被恶心得去医院洗胃,洗了还觉得不舒服,止不住地干呕。

  后来午睡起床,苏言焉全身痒,女伴看到苏小姐满头的面包虫,吓得满头大汗,把床单和枕套一拆,虫子们肚皮圆滚滚地躺在棉花上,一条条惬意非常。

  苏小姐直接给吓晕了,最后边哭边在医院剃头发,治疥虫,回去之后房里的女佣们都下意识离她三步远。

  苏言焉受不了这个气,和盛玉尔一起去找南姝。

  高台下守卫森严,苏言焉硬是闯了进去。

  看到桌上的茶水,苏言焉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看来你是早知道我要来找你。”

  南姝笑容甜美地示意她坐下。

  苏言焉原本也没有想要跟南姝发脾气,这样显得她很没有气度。

  坐下后,受邀喝了茶,苏言焉三言两语的心得,一看就是懂茶的行家。

  南姝咬了一口红丝绒草莓切块蛋糕,笑眯眯地附和苏言焉炫耀的小心思。

  “看来你很了解。”

  苏言焉暗中审视过南姝许久,南姝拥有一副好相貌自是没有话说,举手投足也确实像个富家小姐,但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毕竟南姝如果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被傅惊野困在这里?

  她拿茶一试,南姝果然不懂,苏言焉立刻就有了几分自信。

  “只要是出身在我们这种人家,不用父母教,品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南姝望着苏家这位大小姐,端庄有余的淡颜系,是个大家闺秀挂的。

  “傅惊野也喜欢茶,你们共同语言应该很多。”

  苏言焉视线放低,喝茶时点了下头。

  共同语言?

  傅惊野少言寡语,生人勿进,她都难得和他说几句话。

  苏言焉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

  “对了,我姓苏,苏言焉,你叫什么名字?”

  南姝笑而不语。

  盛玉尔难免没了耐心,“问你话呢,怎么装聋作哑?”

  南姝眼睛点亮笑意,明艳动人,灼灼耀眼,“我没有想要认识你们的想法。”

  盛玉尔被气得着实有点心里冒疙瘩:“你以为我们想要认识你吗?”

  南姝眉眼平和:“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想要跟我做朋友?”

  盛玉尔压制怒火,不想在这里吵架丢脸,“算了言焉,既然她这么不讲道理,没有礼貌,我们也不需要再跟她客气了。”

  苏言焉隐忍多时,也算是冷静下来了。

  “我虽然没有宽容到能和你当朋友,但也想要和你好好相处,毕竟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和平最重要。”

  南姝看着通情达理的苏言焉,眨眨眼,“你为什么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苏言焉:“我是在劝你……”

  南姝:“你是在管教我。”

  苏言焉:“也算是吧。”

  南姝:“你哪里来的立场?”

  苏言焉用力深吸一口气,连带着肩颈也在收张:“那好,我正好也跟你说明白,男人在外面有情人很正常,我爸也这样,傅惊野这样的无论有多少个都不足为奇,我都能接受,只要你们安安分分,我可以视而不见,甚至让你们衣食无忧。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南姝托着头好奇地打量苏言焉:“所以你是以正宫立场来宣示主权?“

  苏言焉望着少女狡黠的目光,感觉她丝毫没有被自己震慑到,看来这是个极其野性难驯的女孩子。

  “那你白来一趟了。”南姝可惜地说,“我不是傅惊野的情人。”

  苏言焉警惕地看她,“那你凭什么住在这里。”

  南姝回答:“那你现在也没名没分,不依然死赖着不走,你怎么不说自己也是他的情人?”

  岂有此理!

  苏言焉拍案而起,“你胡说!”

  盛玉尔也被激怒了,忙走到苏言焉身后给她拍背顺气,同时不忘反驳南姝,“言焉主动来找你,既往不咎,你反倒不知好歹,你现在靠着傅家为所欲为,要知道花无百日红,我就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南姝自顾自倒了一杯香喷喷的奶红茶:“示好?斗不过别人的又不是我。从来没见过丧家之犬跑来挽尊,还能自称既往不咎,原来名门闺秀也依然可以到处丢脸,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

  南姝这边云淡风轻,苏言焉却是几乎要一口老血当场梗死。

  “看来我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我斗不过你是因为我没有你这么没下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视野中,忽见少女目光放远。

  阳光变得很有温度,照亮少女卷翘的睫毛,透出一股果实的香甜。

  少女掩唇一笑,看着苏言焉背后脆生生地说,“傅惊野,这位苏小姐刚刚说你美妾成群呢。”

  苏言焉转头,呆若木鸡地望着高台入口的青年。

  香橙汁的底部,晕开一片艳红甜蜜的红石榴浆,黑色正装的青年身披霞光,却仍是肃杀一片,阴鸷的眼眸越过苏言焉,审视着她后方嫣然而笑的少女。

  这是傅惊野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来见南姝。

  潼城又到了紧张的考试季,春山如笑,细雨蒙蒙。

  警察局里,三间审讯室的气场十分压抑。

  在章宝歆事件中,南姝伪证的事情被调查出来,当时在场的乔云稚被问了话。

  “我当时并不知道南姝在帮忙章宝歆隐瞒。”

  警方:“你和南姝不是好友么?”

  乔云稚眼中凝聚出一片内膜:“已经不是了,我怎么可能继续和害死我姐姐的人做朋友……”

  警方:“跟乔阳绘有什么关系?”

  乔云稚这才发现有地方不对劲,“章宝歆失踪以后,南姝还和章宝歆有联系,用一种秘密的方式。”

  问话的人表现得很异常,一句话也不说,飞快地出了审讯室。

  乔云稚暂时被带了出去,前往会客厅稍作休息的时候,途径另一间审讯室,她从里面看到了项乌茵的身影。

  “那个贝壳手链到底是谁的,隐瞒的后果我相信你知道。”

  项乌茵紧张得绷紧了瘦削的后背,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南姝的,我曾经看她戴在书包上,在集市的饰品店连锁店就有卖。”

  南姝的确买过,店里有监控还能查到,而且这的确也是她的。

  乔云稚在休息室里一直在思考贝壳手链的事情。

  东方瑛坐在身边沉默不语,直到项乌茵出来,坐在了对面。

  “贝壳手链是怎么回事?”

  项乌茵低着头不发一言。

  东方瑛茫然不解,“什么贝壳手链,你们在说什么?”

  乔云稚无意看到过魏烛办公桌上的资料,“陆月白死的时候,手里抓着的证物,就是一条贝壳手链。”

  东方瑛也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怀着复杂心情,乔云稚颤抖着唇瓣,声音嘶哑,“那真的是南姝的?你没有记错?”

  项乌茵闭上眼,眼角落下一行泪,“千真万确。”

  这一滴泪,也是万般肝肠寸断。

  项乌茵艺考分数很高,正值校考,继母却将她关在房间里,切断了项乌茵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项乌茵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白白错过了所有的机会。

  小时候她被父亲带到家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六岁的项乌茵也是被继母关在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可气的是父亲知道此事也袖手旁观,至此项乌茵十年没搭理过父亲。

  项乌茵惹过一个笑话,她一看灰姑娘的故事就哭,到了高中看童话剧还哭鼻子,被同学好一通嘲笑。

  没想到自己会经历第二次这样的事情。

  毁灭一个孩童,一场黑暗足够。

  后来项乌茵长大了,她一无所有,自认为没什么好失去,结果她遇到了南姝,她渐渐开始拥有。

  眼看着将要迎来一场迟来的发芽,继母和继姐却以同样的方式,毁灭了项乌茵。

  彼时项伊真站在门外,嘴脸险恶:“没有南姝的授意,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敢关你?你知道吗,刚刚来我们家做客的就是南小姐。”

  窗外,少女一身浅黄色格子春裙,长发缠着丝带,优雅温柔,矮身进车时,及腰长发轻轻摆动,正是南姝无疑。

  如今她都是大人了,能够毁灭她的竟也没多复杂,一个转身足矣。

  项乌茵恨南姝,却也百思不得其解,南姝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日日夜夜都在想,每分每秒备受折磨。

  这一滴泪里,悲伤,痛苦,愤怒,也有不甘和挫败。

  乔云稚捂住脸,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的动作,背脊剧烈起伏。

  她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

  这个消息太残酷,好像刀子一点一点挑开血淋淋的真相。

  陆月白的死亡,钢筋,跌落,还有贝壳项链。

  当时南姝要杀陆月白,手里握着的,不也是一根钢筋么?

  乔云稚顿时觉得好冷,冷得全身发抖,窒息难当。

  东方瑛担心地凑向乔云稚,“你怎么了?警官您快来看看——!”

  警官忙赶进来,乔云稚忽地站了起来,强忍着抽噎,“陆月白腿上那个伤口……我、我知道。”她再也说不下去,心口剧烈绞痛,避过头痛苦地闭上眼,一滴泪砸在桌子上。

  乔云稚知道,如果把那天后山上南姝找陆月白麻烦这件事说出来,南姝就有了杀人的动机,所以当时被审问的时候,警官反复问她这件事情,乔云稚还是犹豫了。

  当时是因为她觉得这两件事隔了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没有联系的,便不必多说。

  当然,也或许是乔云稚自己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但现在一切摆在这里,所有证据一应俱全,南姝几乎能确定杀死陆月白了。

  她再隐瞒下去就是包庇了。

  风车茉莉爬在夕阳映照的拱门上,蒙络摇缀,如幕如瀑,清风吹过,满庭院的香气。

  珍儿给南姝搭上一条针织小毯,嫩黄色的披肩压在手腕,配着柔软的白裙,好像一株含羞待放的水仙。

  四下无人,南姝和傅惊野踩着被风吹倒的牧场小径,漫步走向前方被夕阳照亮的森林。

  “闹腾了这么多天,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少女长发编成粗辫,松垮地挽在脑后,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仍在温柔地调笑。

  “我再不来,恐怕就无法跟苏言焉的父亲交代了。”

  傅惊野态度疏离,目视前方。

  南姝莞尔一笑,“看来你很了解我的战斗力。”

  傅惊野凉薄得好似在跟一个陌生人讲话,连初识时的恶意也不屑于给与。

  “不,是我小看你了,你的手段超出我的预料。”

  南姝赞同地眯起眼,像林子里一只无忧无虑的狐狸,“如果只是借题发挥的话当然太过了,可如果是因为嫉妒而惩罚情敌,那就完全合理了。”

  傅惊野闻言,终于看向她。

  但也只是微微侧过下颌,眼角余光浅淡掠过一眼。

  树林里的光变得稀稀落落,斑驳的阴影正好遮住青年眼中的光,余下许多彻骨冰冷。

  “妒忌?现在还在我耳边说这些,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南姝睁着水凌凌的眼睛看傅惊野:“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陆星盏的事情生气?“

  傅惊野实在是觉得荒谬,南姝是怎么把这件事说得好像只是小情侣之间的吃醋矛盾?

  “南姝,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傅惊野神色冰冷,双目却被怒火染红。

  南姝望着他,轻言细语地认真告诉他,“陆星盏只是权宜之计。”

  傅惊野无动于衷:“那么我现在也是你的权宜之计?”

  南姝:“我是为了逃出来找你。”

  傅惊野周身温度一点点变得更低:“那日情形历历在目。有幸见证你们深情表白,互许终身的浪漫场面,我一定为你们铭记一辈子。”

  他轻缓地弯起唇。

  “别再说逃出来找我这种话了,你实在不该这样背叛陆星盏,那个傻子对你痴心不假,把他变成个死缠烂打的第三者,你的确有些无耻了,并非是我同情他,只是本人也被这么对待过,感同身受而已。”

  南姝意识到傅惊野当时在场,恐怕这也是陆星盏故意所为。

  所以傅惊野来找过她,但因为看到了那副场景,所以受伤离去了。

  “所以你不信我了。“南姝看上去有些黯然神伤。

  傅惊野毫无情绪,“明白就好,往后不要再对我装深情,你那满口的甜言蜜语,真是假得令人尴尬。”

  南姝低头望着草坪,目光失焦,“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大可以眼不见为净。”

  傅惊野看着南姝小巧的鼻尖,少女好像一个丢了糖果,失望难过的孩子。

  “也许我还没有大度到放开一个把我愚弄到这种地步的人,你要是离我远点,我不会眼不见为净,我只会觉得此仇不报抱憾终身。把你放在身边,怎么对待你都可以,晚上的时候我才能稍稍合眼。”

  傅惊野手背轻刮南姝低头掩面的鬓发。

  “你心里究竟喜欢谁,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在想,得让你也尝尝,朝三暮四,薄情寡义,把人真心和自尊踩在地上践踏,是一种什么样的耻辱滋味。”

  南姝怔怔地看着傅惊野挑拨她头发的手指,“你不是来帮我的吗?”她随着那手指收回的方向,水光潋滟的眼睛看向傅惊野,“你信誓旦旦地说,我会需要你。”

  傅惊野记起来了,“雨林里我说过这话是吧?扳起手指头算算,其实也才过了没多久。可惜这些都不作数了。”

  他语调漫不经心,打量着南姝无辜茫然的眼眸。

  “比起你的朝令夕改,我的承诺还是坚持了一小段时间,是吧?就是你来得太晚了,赶不上了。”

  第一次见到时的傅惊野,虽恶劣冷酷到足以让人害怕,却远不如现在阴险。

  南姝在傅惊野冷讽的眼里再三确认过,他不会再帮她了。

  傅惊野没有再和南姝继续并肩走下去的想法,看着夕阳落山,转过身去。

  南姝忽然在背后开口。

  “苏言焉也是你想要对付我的计谋么?”南姝平静地说,“我说过我嫉妒她,我会控制不住想要赶走她的。”

  傅惊野站在另一头的暮色中,没有回头。

  “苏言焉是你父亲带到我身边的,如果不是南裕森背刺我,苏言焉不会出现。要怪就去怪你的家庭。”

  南裕森在两家合作的项目上动手脚,不但在傅家危机时不伸出援手,反而过河拆桥。傅惊野为了摆脱眼下麻烦,才找上了苏家。

  可是这又如何能怪南姝呢。

  “你忘了我是被家人所抛弃的么?”

  也许风吹散了南姝的声音,傅惊野一刻未停,渐行渐远。

  森林归巢的雀儿啾啾不停,南姝慢慢地蹲下身。

  她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差,体温流逝得很快。

  南姝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警察找过南家,却并没有发现南姝的存在,得知南姝很早就离家出走以后,就放弃了对南裕森夫妇的询问。

  办案人员走后,南裕森和孟筱枝忧心忡忡。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警察会找小姝?”

  南音拖关系问过一些知情的朋友,“据说是跟陆月白的死有关系。”

  虽然警察没有透露细节,但孟筱枝还是捕捉到了一些询问中的关键词,“刚刚听到贝壳项链,贝壳项链不是小琦的么,怎么成了小姝的了?”

  南芮绮忽然被数道目光注视,方寸大乱。

  她委委屈屈地参照之前设计好的回答,含泪说道:“妹妹想要抢我的贝壳项链我不答应,她就自己去买了一条,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要买。”

  南芮绮想要栽赃南姝,去她屋子里偷一样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谁知道南姝有没有在自己屋里动什么手脚?

  但南芮绮最开始就偷窃过南姝的贝壳项链,至今没敢扔,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就是要冒风险——孟筱枝很有可能识破她冒充詹大师死亡预言的谎言。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先将南姝诬陷为企图冒充预言的人。

  南芮绮的这个计谋成功了,孟筱枝不再质问南芮绮。

  “傅氏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危机不足以让傅氏破产,现在出手是不是太早了。”

  南音视线冰冷地放在别处,“妈妈别忘了,姐姐是怎么被傅惊野给拐走的。”

  南裕森的态度也十分强硬:“如果不是傅惊野带坏了小姝,她也不会离家出走这么久不回来,还惹出人命官司,现在也不知道流落在哪里受苦!这笔账我不找他们傅氏我找谁?”

  孟筱枝很快就跟父子俩同仇敌忾,“那的确是不能忍的!”

  南芮绮浑身寒气地退后几步,心里一根根刺冒了出来。

  大家已经不在意预言的事情了。

  这个预言现在在她的身上。

  是不是意味着,大家已经不在意她会不会早死?

  她好不容易才让南姝万劫不复,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牵挂着南姝?

  拜托,南姝现在是逃犯啊!为什么会有人会偏袒杀人犯女儿!自私的资本家现在不应该弃车保帅才对么!南裕森这样精明的人,竟然会为了南姝向傅家开火!这是为什么啊!!

  南芮绮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一份完美的答卷交上去,看到的却是更残酷的事实。

  异国郊外的夜晚,天空中有漫天的星星。

  窗户打开,=风车茉莉的香气扑面而来。

  南姝的肩头和发丝还沾着嫩黄色的花瓣,从窗户跳进傅惊野书房的时候,肩头的花瓣飘到了地毯上。

  法式风情的书房构造有些许复杂,巨大的绸缎窗帘遮挡着各种各样的功能分区,将书房中央围成一个宽敞的圆形办公区域。

  南姝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来回查找,翻动书桌的抽屉和背后的书架。

  电脑开了,屏幕的白光亮起来,室内在乌云散开后,也被月光照得纤毫毕现。

  仔细看过电脑的各个文件夹,南姝没注意到斜前方帘子微动。

  傅惊野伸出两根手指,撩开些许窗帘,流苏轻摇慢晃,半遮半掩着俊美阴郁的年轻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南姝偶然间看了过来。

  骤缩的瞳孔中,是傅惊野苍白的皮肤,和一双可怕的眼睛。他像一只鬼那样,在帘子后面阴森森地窥探她。

  她认出了傅惊野。

  但还是被这情形吓了一大跳。

  南姝捂着心口,往后退,警惕地望着走出帘子的青年。

  “我是不是给了你太多的自由?”

  南姝往书桌外挪动着,“你不帮我,我只能这么做了。”

  傅惊野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如一只从容不迫,静看老鼠慌乱逃窜的猫。

  “你倒是理直气壮。曾经帮你的人,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家破人亡。”傅惊野反指了指自己,“你是把天底下的人都当成傻子了么,不计回报,赔着老本给你当舔狗?”

  阴影中的青年一身尖锐的戾气,藏在轻描淡写的嘲讽中。

  南姝沉默地听傅惊野挖苦完,开口道:“我跟你哥哥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你心里清楚,他们都觉得我和章宝歆合谋杀人,但你还在相信我。”

  傅惊野没有否认南姝陈述的事实,“谈不上。我比他们要聪明一点点,要的东西也和那些人不同。他们想抓你,我想用你拿回我的一切,但拿回的手段我也有千万种,如果你不听话,你这颗棋子我也是可以想废就废的,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南姝看着地毯,脚上光果。

  傅惊野知道南姝听进去了,“时候很晚了,我带你回去。”

  南姝无动于衷。

  傅惊野也没有与她在这里耗着的兴趣,她不过来,便朝她走过去。

  南姝这时却忽然抬起头,“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南姝忽视傅惊野伸出的手,朝另一边走去。

  傅惊野收拢落空的手,自讨没趣地撇了嘴角,耳边很快传来了窸窣声。

  南姝哪里跑得掉,守在暗中的人即刻就会将她擒住。

  何必要让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也就是在这一瞬之间,楼下传来碎裂声响。

  连忙进来禀报情况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粗暴推开。

  楼底置放在装饰柜上的花瓶碎了一地,少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愣着干什么,医生!”

  傅惊野抱着南姝大步流星地出了大门,身后的属下这才回过神来,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处理这场意外。

  南姝在傅惊野怀中颠得皱眉,忍着疼痛,虚弱地伸出手,轻轻抓着傅惊野的胸膛的衬衫。

  “阿野,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帮我了……”

  傅惊野的胸膛被汗水浸湿。

  南姝气若游丝的声音随着寒风飘到耳畔,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没看她。

  但过了一会,傅惊野忽然迈不动脚。

  他的呼吸变得毫无章法,千钧重担压上脊背,他慢慢弯下身,右膝盖勉力支撑着抵在地面。

  他的力气,不知随着什么流逝殆尽。

  下属见状跑过来,提议要不要带南姝先走。

  傅惊野没回答,很快又重新站起了身。

  南姝睡得很香,醒来以后,记得自己现在还在晕倒状态,连忙打消了睁眼的冲动。

  哪知傅惊野就在跟前,已经看到了她睫毛的颤动。

  “你最好能装一辈子。”

  南姝一看自己败露了,睁开圆溜溜的眼睛,伶俐地对他露齿一笑。

  傅惊野毫不领情,冷漠地望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少女,“总是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当真是觉得兵不厌诈?”

  南姝声音很轻,“好办法烂办法,能起作用的就是好办法。”

  傅惊野深不可测的眸子沉在眼底,“好办法从来不会把自己真的弄伤。”

  南姝忍下咳嗽,眼眸似一弯弦月,“苦肉计的真正奥义,就是要足够逼真。”

  傅惊野轻笑:“你倒是也不把我当外人,什么都跟我说。”

  南姝附和着点头,“那当然,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怎么能跟你见外呢。”

  出生入死?

  那都是早在一年多以前南家设宴,傅惊野在席上暗讽南姝时说的话了。

  也真亏她现在还记得,用来以牙还牙。

  傅惊野弹了弹南姝额头上的伤,疼得她皱起鼻子,“这苦肉计是临时起意吧,不好好设计怎么行呢,一晚上不到就被识破了,白白浪费一个机会实在不怎么不划算。”

  南姝捂着伤口,防止傅惊野再下手,“不是,我计划了好久。”

  傅惊野嘲讽她,“真稀奇,能看到你手段退步的一天。”

  南姝眨眨眼:“你以为我是想要以昏迷来逃避你,还是借此机会出去后逃跑?”

  傅惊野如她所愿地装出几分好奇:“那你想干什么。”

  南姝情意绵绵地望了傅惊野好一会,“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心疼我。”

  傅惊野的面色慢慢没了温度,南姝却仍是继续说着。

  “其实我昨天晚上装晕的时候,全都发现了哦。”

  傅惊野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南姝的厚颜无耻。

  “我提醒过你,少在这里对我巧言令色。你坦诚一点,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谈谈。”

  傅惊野板着脸,拿起自己搭在衣架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南姝对着他稍稍拔高了一点音量:“我要是没说对,那你跑什么。”

  珍儿端着水果进来,对情况一头雾水。

  “小姐您醒啦,吃橘子吗?”

  见南姝一直看着窗外,珍儿没心没肺喂给南姝一块水果,“老板一定是回去换衣服了,昨天他那汗出的,衣服都湿透了,一整晚都没来得及换一件。”

  南姝连吃了两瓣橘子,笑眼巧黠:“我知道,我知道。”

  这周苏言焉课少了许多,又开始频繁地往傅惊野这里跑。

  苏言焉借南姝之前在棉被里放虫子,说对屋子有心理阴影,非要住在主楼,傅惊野的房间就在主楼。

  苏言焉前脚兴高采烈,旗开得胜地搬进去,南姝后脚就半夜敲响了傅惊野的房门。

  傅惊野显然还没睡,衬衫还是昨天的那件。

  南姝淋了雨,头发湿漉漉的,“傅惊野,我做噩梦了。睡不着,胃也好疼。“

  傅惊野毫无怜惜之色:“自己回去吃药。”

  南姝清凌凌的眼睛雾气朦胧:“外面下雨呢。”

  “我找人送你。”

  “你想要别的男人看见我这样吗?”

  南姝穿着宽松睡裙,却显得身躯更加娇弱,玲珑腰线随着行动偶尔显露几分,头发乱蓬蓬的,遮着一张羊脂玉般的脸蛋,脸颊不正常地红着,呼吸微弱,有一下没一下,一双细细的小脚站立不稳,好像下一秒就要软下去。

  看见傅惊野一时无言,南姝上前一步,用额头和脸颊蹭了蹭傅惊野的手腕。

  手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傅惊野下意识眼眸一阴,触电般要收回,南姝却握住了他的手,从青年满是斗痕的掌心里抬起懵懂可怜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我还发烧了呢。”

  可恶,又是夹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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