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2_我的病弱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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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2

  平叛大军直入丰州,于此同时,自丰州民变之后,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义军揭竿而起,梁都震怒,严令各州调兵平叛,一时间硝烟四起。不过此事和穆裴之尚无关系,他早知丰州遭遇雪灾,百姓民不聊生,可真正进入丰州之后,所见惨状还是忍不住让人目不忍视。

  路边横陈着或新或旧的尸体,更兼有残尸,有活生生饿死冻死的,也不乏被杀的,真正路有冻死骨。

  漆黑的乌鸦立在枝头叫着,已近黄昏,血红残阳笼罩着冬日里的萧瑟灌木,更添几分凄凉。

  穆裴之和徐英,黎英几人到底都出身世家,从未见过这等惨状,一时间面色都发白。穆裴之心中发沉,徐英看着路边交叠的几具尸体,大的,小的,已经僵硬了,他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大睁的眼睛,强烈的呕吐欲顿时涌上喉咙。他攥紧缰绳,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了。

  及大军安营驻扎,火头营送来膳食,徐英闻着味儿,想起路上见的尸体和十室九空的村落,就没了胃口。

  黎越替他倒了一杯温水,说:“吃点吧。”

  徐英道:“吃不下去,”他心中不平,盘腿看着黎越,说,“我来之前没想到丰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黎越说:“相比之下,瑞州已经太平太多了。丰州和陇州一带本就贫瘠,百姓生存艰难,夏季的连绵暴雨坏了丰收,隆冬又来雪灾,百姓拿什么活?”

  徐英抓了抓脑袋,道:“我记得朝廷不是拨了银子赈灾吗?”

  黎越瞧他一眼,道:“去岁咱们瑞州水患严重,于大人递了多少封折子,就连侯爷都上奏陈情,上头才拨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赈灾银送到瑞州,你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年梁都军饷发的都不痛快,回回都叫国库空虚,要不是侯爷周旋,咱们南军比其他边军好不到哪儿去,”黎越说,“北边儿的听说都三个月没有发军饷了,边军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再说,你没发觉这次出征,侯爷有些心急吗?还不就是朝廷想让咱们去平叛,又不给钱?粮秣、物资都得咱们自个儿掏。”

  徐英睁大眼睛看着黎越,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黎越哼笑一声,说:“你当我是你?睡醒吃饱不愁——”

  徐英恼得一脚踢将过去,黎越哈哈大笑,动作却敏捷,直接闪开了,笑完了,方道:“听程副将念叨的,前几日见他愁得头发都白了,随口问了一句,便被他抓着念了半天。”

  徐英恍然,黎越这人八面玲珑,性情又和气,伙房士卒见着他都能笑盈盈地称上一句黎千户。他想着,也叹了口气,说:“该死的反贼。”

  他不解气,又想骂一句朝廷,话没出口,先被黎越一个馒头堵住了嘴。

  黎越道:“有力气骂,先把肚子填饱吧,这仗早点打完,侯爷能喘口气,咱们也能早回家。”

  徐英咬着馒头泄愤似的咬了两大口,又嘿嘿一笑,贱兮兮地凑过去推黎越,说:“你是不是想家了?”

  黎越瞥他一眼,徐英指责他,“儿女情长,咱们出来才多久,你就念着回家,成不了大器。”

  他摇头晃脑的,说得好不义正辞严。黎越一肩膀撞过去,徐英就跌一旁,馒头都脱了手,滚了几圈,“你小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要扑过去掐黎越脖子,黎越一脚抵住,徐英反手搡开,二人玩闹似的在营帐内滚了好几圈,路上所见惨状所引来的沉重压抑无形之中逐渐淡了几分。

  半晌,徐英说:“我想家了。”

  黎越看着帐顶,没好气地说:“你是想方垣了。”

  徐英哼哼唧唧道:“那又怎样?我离开瑞州的时候,垣哥儿还特意来送我,他肯定舍不得我。”

  他又道:“你难道不想黎清?”

  黎越说:“想啊,我还没离开他这么久。”

  徐英撇了撇嘴,道:“这才多久,我可听说你爹在给你弟弟说亲呢,真成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他们自小玩到大,自然知道黎越疼他那个弟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黎越啧了声,徐英偏过头,瞧着他,说:“你爹真想让黎清嫁去梁都啊?”

  黎越眉眼间浮上几分阴霾,道:“他休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要仕途尽管自己要去,想拿黎清换,做梦。”

  徐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坐起身,本想将扔在一旁的馒头丢了,眼前却浮现路上看见逃荒的灾民,犹豫了一下,抬手将馒头擦了擦,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叛军虽人多,可上下大都是寻常百姓出身,不擅治理城池,更无力和边军抗衡。边军攻入丰州境内之后,叛军连连溃退,不过半月,就已经拿下了阜州城。

  阜州城是丰州境内的大城,离丰州府城安阳不过行军半日之距。

  边军入城之后,穆裴之就进了府衙。当日叛军攻下阜州城后,将府衙的主事官吏杀了个七七八八,城中一派萧索,百姓见了朝廷军队,神情麻木,面上不见丝毫喜意。

  穆裴之着人安抚百姓,修整城池,忙了大半日,回去时却见心腹陈平正一脸愁苦,见了他,迎上来行礼道:“侯爷。”

  穆裴之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他,道:“怎么了?”

  陈平双手捧过披风,左右看看,为难道:“是赵内侍……”

  穆裴之皱了皱眉,有几分不愉,赵内侍便是天子使臣赵谦侯。行军艰苦,赵谦侯是内侍,自然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出征之初尚且担忧叛军,后来收复了万州失地,又攻入了丰州,叛军无力和边军相抗衡,骄矜跋扈的性子便显了出来,不是嫌弃火头营的膳食,便是道身子吃不住日夜骑马,要坐马车。

  赵谦侯是朝中权宦张太监面前的心腹,穆裴之不想多生事端,只得一再忍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备了,供给赵谦侯的亦是精细的米粮肉食,他还收了万州富绅送来的一个娇娆的坤泽,穆裴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穆裴之道:“他想要什么?”

  陈平低声道:“县令府邸早教反贼洗劫一空了,赵内侍说不愿意住反贼住过的府邸,要搬出去另寻他住。城内的豪绅不知打哪儿得了消息,已经将人请过去了。”

  穆裴之脸上没什么表情,道:“由他去吧。”

  此后边军和叛军几度交锋,叛军领兵的叫孙青,穆裴之和他甫一接触,就知这人出身行伍,后来一查,果不其然,此人曾是北境军中的一个校尉,因故获罪被夺了职,降为小卒,孙青心有不甘,就反出了北境军落草为寇。

  后来不知怎的,竟投入刘子异麾下。

  孙青颇擅兵法,通谋略,几番交手之下竟和边军打了个有来有往,一时间双方僵持在阜州不下。

  “叛贼不过负隅顽抗,区区一个孙青,岂是侯爷的对手,”赵谦侯举起酒杯,道,“如今我们已经逼近安阳,相信不日,我们定能平定叛乱。”

  这是赵谦侯摆的宴,特地请了穆裴之和周庭,席间更有阜州城的豪绅士族。

  丝竹管弦声不绝如缕,貌美的伶人款款起舞,衬着恭维应和之声,愈见奢靡。穆裴之不动声色地笑笑,敷衍几句,酒过三巡之后,穆裴之却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仰头喝下了一杯酒,一副借酒浇愁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中一个姓裘的豪绅道:“侯爷为何突然叹气?”

  穆裴之摇头道:“不快之事,不说也罢。”

  一人酒意微醺,道:“侯爷率军解我阜州城之困,于我等皆有大恩,侯爷心有烦忧,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穆裴之看着望来的几人,又叹了口气,道:“诸位有所不知,叛贼入城时,将粮仓劫掠一空,而今隆冬未过,百姓饥寒交迫,本侯焉能不心痛?”

  他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个豪绅都愣了一下,酒意也清醒了几分,左右看看,一时间场面有几分僵硬。

  赵谦侯干干地笑了笑,说:“侯爷怎的突然提起此事……”

  “百姓民生乃头等要事,”穆裴之幽幽道,他环顾了一圈,道,“反贼如今还在城外叫嚣,本侯只怕,城中百姓在饥寒之下,为反贼蛊惑——”

  他说:“本侯只要一想起丰州合阳的民变,就夙夜难寐啊。”

  丰州通判的头颅至今还悬挂在合阳城门口。

  穆裴之不再说话,赵谦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开口。半晌,一人道:“侯爷心系阜州百姓,小民愿为侯爷分忧,捐银六千两购置米粮充实粮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裴之眼睛一亮,神情整了整,道:“李员外这是为陛下分忧,忠心可表,本侯定会亲自为李员外写一封奏表,将李员外的忠心上达天听。”

  李员外本就是一介商贾,乍闻此言,喜不自胜,道:“多谢侯爷!”

  有了第一个人出头,其他人也或甘心或不甘心,纷纷慷慨解囊,穆裴之自是不吝嘉奖之言,林林总总下来,竟也得了数万两。

  宾主尽欢。

  穆裴之走出花厅,陈平跟上来扶住他,道:“侯爷。”

  穆裴之摆了摆手,说:“不碍事。”

  “方才的都记下了吗?”

  陈平:“都记着了,明日属下便让人登门。”

  穆裴之笑了笑,说:“不必,他们自己会送过来的。”

  自他入城之后就发觉粮仓已经空了,城池要修缮,百姓要赈济安抚,没有粮,他无从下手。无可奈何,只能从这些富绅士族身上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平也笑了起来,二人朝外走去,他想起什么,道:“侯爷,这是赵内侍摆的宴,您如此,万一他心中生恼——”

  穆裴之语气冷淡,道:“他恼就让他恼吧,宦官贪婪,他这些日子从各地豪绅士族手中收的孝敬已经够多了。”

  转眼就是二月下旬,南风吹来一夜骤雨,湿润的城墙缝隙里蹿出了几点绿意,穆裴之方觉春天就要来了。

  瑞州的春天来得早,逢着天气和暖时,桃花一二月都有开的时候,丰州离瑞州路远,期间还隔了一个万州,却全然不同。兴许是今岁天气反常,依旧冷飕飕的,风里藏着刮骨的冷刀子,像是进入了一个漫长的隆冬。

  穆裴之不喜欢冬季,尤其是冷冬,四野都好似沉寂了下来,窥不见一点生机。

  他昨日收到了瑞州送来的信,是安南侯府送来的,穆瑾玉写的。穆瑾玉自知事起就被他抱在膝头,握着笔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练了两年,一手字写得端正,还有几分绵软的稚气。

  信中穆瑾玉乖巧地写道,家中祖母,母亲,和弟弟,小叔,小叔娘一切都好,父亲放心。

  穆裴之看得心头发软,眼前不自觉浮现妻子在一旁看着长子写家书的模样,嘴角就浮现了一个笑。

  穆瑾玉是二月初二的生辰,那一日叛军前来攻城,双方交战正炽,穆裴之忙于兵事,全忘了那一日是长子的生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想起来时,已经过了五六日。

  这还是他头一回没有给长子过生辰。

  穆裴之对他这两个孩子有求必应,宠得不行,就是妻子刘氏都无奈摇头,道,哪里能这般纵着孩子?

  穆裴之笑笑,并没有说话。

  和自小长在父亲身边的穆裴轩不一样,他少时极少见得上父亲一面,便是见了,大都是父亲考较他的功课。少时,穆裴之对穆裴轩是有过嫉妒的,嫉妒父亲对穆裴轩的偏宠,嫉妒这个弟弟于兵事上的天赋。

  穆裴轩对他也不亲厚,兄弟二人一直不咸不淡的,年岁渐长,穆裴之也成了家,那份嫉妒就慢慢淡了。

  直到穆裴之为人父,兴许是为了弥补少时的遗憾,对自己的孩子就更为纵容宠溺。

  穆瑾玉在信的末尾写到,父亲出征在外多加小心,儿和母亲弟弟在家等父亲回来。穆裴之捻着落款处青涩稚嫩的字迹,将信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

  这一仗打得艰难,孙青有谋略,他麾下的士卒也和他们之前所接触的叛贼不同,观其行军,大抵是他们收拢的丰州和陇州的府兵。

  营帐内,穆裴之和边军一干将领正在商谈军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偌大的地图悬挂着,穆裴之道:“诸位,依这些日子孙青只叫阵而不大举攻城来看,他应当是知道城中粮仓已空,有意拖延,想将我们困在这阜州城内。”

  他环顾一圈,说:“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周庭沉着脸,他伸手指着一处山头,上头有乌头岭二字,道:“依我看,不如遣两队人马,先在乌头岭设伏。”

  武人手指骨节宽大,手指粗糙,在地图上移动,指向另一处,道:“由末将领军和他正面相对,将他逼入这处狭道,到时两面夹击,必能将他所率主力歼灭。”

  一人道:“末将以为周指挥使此计甚好。”

  穆裴之思忖须臾,道:“谁去设伏?”

  周庭沉吟片刻,看向黎越,黎越若有所觉,上前一步,拱手道:“侯爷,属下愿往。”

  徐英见状,也道:“侯爷,属下也愿往。”

  穆裴之看着二人,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就由你二人去吧。”

  一干人又商议了片刻,出营帐时,外头阴云罩顶,暗沉沉的,有雨将来的势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庭道:“看来是要下雨了。”

  徐英嘀咕道:“今年这雨也忒多了,这还没入春呢。”

  周庭用力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笑骂道:“你懂什么,春雨贵如油,下了雨才好。如今春耕将近,不下雨,百姓如何耕种?”

  徐英抽了口气,跳开两步,揉着自己的肩,说:“指挥使,您这劲儿也忒大了,打伤了我,我可就要告诉侯爷去,寻别人给您伏击反贼去。”

  “就你这皮糙肉厚的,”周庭斜他一眼,又看向在一旁含笑的黎越,道,“明日一战是大事,你二人到时候千万要小心,只要拿下孙青,咱们就能挥军直捣安阳。”

  黎越肃容道:“是,属下明白。”

  徐英也道:“徐英明白。”

  周庭笑了笑,道:“等此战了,我亲自替你们向朝廷请功。”

  徐英嘿嘿笑了起来,“谢指挥使!”

  黎越道:“孙青手中那柄陌刀不容小觑,指挥使,您和他交手时,也一定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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