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9_我的病弱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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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都大乱的消息尚未传到阜州城,阜州上下正为时疫所苦,城外反贼叫嚣,搅得城中人心浮动,士气低靡。

  时疫本就是百姓闻之色变的恶疾,更何况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已经有许多百姓死在时疫之下。即便穆裴之竭力弹压,可随着庵庐中人满为患,患病的,没有患病的,都人心惶惶,更在一个夜里发生了庵庐中百姓往外私闯一事。

  求生是人之本能。

  孙青和兰铎屡屡率兵在城外叫阵,攻城,穆裴之既要应付城中时疫,又要应对叛贼,短短几日,就清减了不少。叛贼的攻城只是佯攻,并未大举来犯,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城中窘困,只是来火上浇油的。

  孙青每日都着人在城外叫嚣,道是大梁无道,城中时疫乃上天降罪,一番言论极具煽动力,传入百姓耳中,城中满是萧条压抑。这一日,穆裴之在城楼上看着城门外的叛军人马,搭在城墙上的修长手指收紧,城楼下孙青高踞马背,施施然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穆裴之冷笑一声,一抬手,陈平捧着一张大弓送了过来,他紧握长弓,拉弦搭箭,一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射而出,当即洞穿了一个正在叫喊的叛军将士。

  箭矢贯穿喉咙,那人捂住脖子,瞪大眼睛,就这么倒了下去。

  孙青眉梢一挑,面色未变,打着马越众而出,提声道:“穆侯爷,开城投降吧。”

  “阜州城中时疫肆虐,百姓受苦,我们义王慈悲心肠,心系百姓,心中很是不忍,”孙青道,“不若侯爷大开城门,我们义军不但不杀你们一人,更会请大夫尽心救治百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裴之淡淡道:“尔等叛贼,也配称王?”

  孙青笑道:“大梁无道,义王应运而起,为百姓谋个太平,为何不能称王?”

  他说:“穆侯爷,安南侯府戍守边南百载,我们义王很是钦佩。可今日大梁已非百年前的大梁,自古以来,从未有哪朝哪代能绵延不绝,大梁气数已尽,侯爷何必为他萧家再做无谓之举,不如加入我们义军,一起开创一个新的太平盛世。”

  周庭冷冷道:“什么狗屁义王,不过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地痞流氓,你们煽动百姓,杀官造反,罪不可恕!”

  孙青笑了下,扬声道:“周将军,朝廷苛捐杂税,徭役深重,全然不顾百姓生死,我等只是想活下去,大梁不给我们这条活路,难道我们就该坐以待毙吗?”

  “还是周将军以为,你们梁廷高官贵族就该锦衣玉食,我们百姓,就是命如草芥,就是该死?”

  他这话问得诛心,叛军本就大都是寻常百姓,一时间都红了眼,纷纷持矛呼喊道:“大梁无道!”

  “反!”

  “反!”

  穆裴之心中一沉。

  孙青凉凉地笑了笑,抬了抬手,叛军将士的声音都消失了,一个个却都虎狼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青说:“穆侯爷,你拖一日,城中百姓就要受苦一日,我们双方将士也只会无辜枉死——”

  穆裴之打断他,道:“孙青,任你如何狡饰,叛贼就是叛贼。你们自诩正义,可文县百姓何辜,你们不但杀了文县县令全家,更恣意在城中劫掠屠戮百姓,奸淫妇女,如此也敢称正义之师?”

  孙青脸色微沉。

  刘子异麾下收拢的人多,可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其中更不乏来投诚的山匪混混。

  当中有一支人马攻下文县之后,因不满文县县令组织民壮顽抗,将文县县令满门杀了个干净,更在城中做了许多混账事。

  没想到穆裴之竟会知晓。

  双方在阜州城中僵持,周庭曾出城和孙青一方人战过数回,周庭曾是北境悍将,孙青麾下有兰铎,更有几名身手颇为了得的副将,两方人马各有折损。

  徐英曾请缨出战。自黎越死后,徐英消沉了好几日,眉宇间攒着一股子阴沉和戾气,直到听闻孙青又领兵来犯,当即闯了主帐,道是他要去拿了孙青头颅。

  穆裴之却没有同意。

  一来徐英身上尚有伤未愈,二来徐英对孙青和那鬼面人恨之入骨,一旦交手,只怕会丧失理智。

  穆裴之已经折了一个黎越,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让徐英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庭同样如此。

  战事拖得长,时疫也如催命刀,赵谦侯性子也越发急躁,他身边有个貌美的坤泽,叫朱苓儿,原是富绅赠予他的。

  朱苓儿性子柔顺,是一朵解语花,赵谦虚很是喜爱。这一日,赵谦侯正在府中生闷气,他想离开阜州,偏偏穆裴之软硬不吃,压根儿不让他走,他恨得要命。

  朱苓儿抚着他的胸口,柔声哄着,让他消消气,又说了几句好话,赵谦侯心中怒意堪堪消散了几分,却突然听见几声惊叫,竟是园子里一个洒扫的下人昏了过去。

  赵谦侯骂道:“鬼叫什么,都不想活了吗?!”

  他骂骂咧咧地朝那边走了过去,却见地上躺着的下人露出了一截手臂,臂上泛起了红疹。赵谦侯双眼大睁,连忙踉跄地退了几步,身边有人想扶他,被他躲了过去,尖声叫道:“不要碰我!”

  “……时疫!他患了时疫!”赵谦侯怒道,“为什么府中会有人患了时疫!”

  一旁匆匆赶来的管家也有几分惊慌,“大人……小人这就去处理。”

  他吩咐下人将人拖下去,下人为难,却不得不掩着口鼻,拿外袍裹了手,将那昏倒的下人拖了下去。

  赵谦侯环顾一圈,冷声说:“还有这些人,这几个人刚刚就在这儿,也都拖下去。”

  此言一出,那几个下人都吓坏了,忙跪地求饶,道是自己没有碰那个下人云云,赵谦侯全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那昏倒的下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还不拖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他转过身,气冲冲地就朝外走。

  这阜州城他是一日都住不下去了。

  赵谦侯一入府衙,就气势汹汹地朝穆裴之所在的主院大步闯了进去。

  穆裴之太阳穴正隐隐作痛,没来由的,有些气促胸闷,正想小憩片刻,就听见了叫嚷声,只得披上衣走出了屋子。

  “赵内侍,有事?”穆裴之压着不耐,问道。

  赵谦侯看着穆裴之,一甩袖子,开始哭嚎,“穆侯爷,咱家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穆裴之眉心跳了跳,说:“赵内侍此话从何说起?”

  赵谦侯哭声道:“就在方才!我府中有个下人得了时疫,就在我面前倒下的,”他声音发抖,透着受了惊吓的惊惶,“这阜州城到处都是时疫,早晚有一日,所有人都会死——”

  他没有说完,穆裴之厉声道:“赵内侍!”

  赵谦侯一愣。

  穆裴之冷冷道:“赵内侍是天子钦差,还望慎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谦侯心中掠过一丝畏惧,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大的恐惧和愤怒,“那你要我如何?我是监军!可我不是来送死的!”

  “你们平不了叛贼,治不了时疫,还要将我拘在这阜州城里,穆裴之,”赵谦侯嘶声喊道,“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是何居心!”

  赵谦侯困兽一般,猩红着眼睛,怒道:“穆裴之,我看你就是想公报私仇!你记恨督公在赈灾银上动手脚,你奈何不得督公,就拿我开刀,简直歹毒!”

  穆裴之盯着赵谦侯,突然寒声道:“瑞州水患时,赈灾银丢失,果然是你们监守自盗!”

  赵谦侯如同被扼住喉咙,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见院中人都被屏退方放了心,“……你胡说什么,赈灾银不是拨下去了吗。”

  穆裴之逼近了一步,冷声说:“那二十万赈灾银如何回来的,难道你们不知?”

  赵谦侯尖声道:“我不与你扯旧事,穆裴之,我要离开阜州城,你若敢阻我,我必要你们安南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穆裴之扯了扯嘴角,说:“若不是你们想贪墨那二十万赈灾银,我何必——”他顿了顿,“这是你一句不提旧事就能揭过去的?”

  赵谦侯道:“少张口贪墨闭口贪墨,那笔银子不是已经被你们劫了回去?”

  穆裴之冷笑不言。

  赵谦侯声音软了下来,哀求道:“侯爷,你就放我一马,我保证,定会求督公,不为难你们安南侯府。这阜州城的战事,我也帮你瞒得滴水不漏,不会让梁都知晓分毫,还有军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军饷我也为你们周旋,”赵谦侯说,“只要侯爷让我离开阜州。”

  穆裴之心中怒极反笑,看着赵谦侯,说:“赵内侍,你该祈祷,让大夫尽快想出根治时疫的法子,我们尽快平定叛乱,否则,阜州城破,你也休想回梁都。”

  赵谦侯声音拔高:“穆裴之!”

  “放肆,”门外周庭大步而来,怒道,“赵谦侯,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直呼侯爷名讳!”

  赵谦侯愤怒至极,指着他二人,说:“好,好得很,”他瞥见一个将士腰间携带的配剑,冲将过去,拔了出来,他双手握着剑,颤颤巍巍地就要朝穆裴之砍过去,“你不让我活,你也休想好过!”

  周庭直接抬脚将他踢了出去,咣当一声,剑砸在地上,也砸出了赵谦侯一声惨叫,他爬了起来,恨声道:“我定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安南侯府,周庭,”赵谦侯怨毒地盯着他们,“待我回梁都,请要请督公为我主持公道!我就是死了,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赵谦侯被周庭让人拉了出去,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周庭回过头,看着穆裴之,低声说:“侯爷受惊了。”

  穆裴之勉强一笑,道:“周指挥使来得正好——”他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周庭心脏跳了跳,忙扶住穆裴之,可一挨着穆裴之的手臂,方发觉皮肉滚烫。

  穆裴之竟发起了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万州官道旁的山丘。

  晨曦微明,穆裴轩眯起眼睛,看着东方露出的一点鱼肚白,入了春,天亮得就慢慢早了。偌长的队伍已经开始动了起来,他们在此地扎营了一夜,如今天还未亮,就要收拾东西开始准备出发了。

  空气凛冽,刀子似的,很有几分料峭的寒意。

  穆裴轩惦记阜州城的战事,一路披星戴月,若非顾念着将士和马匹吃不住如此跋涉,恨不得星夜赶赴阜州。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很多流民,穆裴轩让流光寻了几个流民打听阜州的事,流民见了官兵,麻木枯瘦的脸上露出战战兢兢的神色,哆嗦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不容易寻着从阜州方向来的,提起阜州,无不为之色变,惊惶地说阜州发生了要命的时疫,那时疫吓人得很,得了就要死,阜州都要成为一座死城了。

  穆裴轩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情况比他想的要糟糕,无论阜州的时疫是否当真如此严峻,可既然都传到了这儿,那阜州周遭城池岂会不知?阜州一座被叛贼侵占过,又将将收复的城池,物资必然紧缺,而这时疫一来,其他城池未必肯援手相助。

  穆裴轩没来由的有些心惊肉跳。

  流光跟在穆裴轩身边久了,一看穆裴轩的神色,当即就给了干粮打发走了。

  流光低声道:“郡王,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穆裴轩深深地吐出口气,说:“嗯。”

  “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多说,可一路除却必要的休息,不再停歇。他们人多势众,又是甲胄在身,一看就知是正规朝廷军队,纵有大股流民和观望的匪盗,无一不退避三尺,一路算得上畅通无阻。

  阜州城内。

  “何军医,如何了?”见何军医终于起了身,周庭和徐英都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何军医约莫三十来岁,是邓军医的关门弟子,一手医术深得邓军医真传。

  邓军医于数日前得了时疫。

  何军医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他回头看了闭着眼睛的穆裴之一眼,低声说:“周指挥使,徐千户,二位止步。”

  此话一出,二人都是脸色大变。

  何军医摇头叹道:“是时疫……”

  “……怎么可能?”周庭遽然失声,“侯爷……侯爷怎么会染上时疫?”

  何军医也默然,不知如何应,他是大夫,即便再不愿意,却也清楚生死恶疾面前,众生,任他是天潢贵胄,还是布衣小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英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穆裴之,说:“何军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侯爷,侯爷要是出事,就真的完了。”

  周庭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军医,道:“邓军医怎么样了?”

  邓军医感染时疫之后,就将庵庐交给了何军医,兀自拿自己来试各种药材,试图配出能治时疫的方子。

  提起邓军医,何军医面上浮现几分黯然,摇了摇头,说:“师父昨夜配了一剂药,服用之后就口鼻流血,若非施针及时,只怕——”

  周庭沉默不言,半晌,道:“无论如何,还请军医务必救侯爷。”

  何军医认真道:“何某自当尽心竭力。”

  周庭看了徐英一眼,说:“侯爷染上时疫一事,切不可外传。”

  徐应心领神会,沉声道:“属下明白。”

  何军医道:“何某明白。”

  就在此事,穆裴之醒了过来,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了床边的何军医一眼,又看了看周庭和徐英,头疼得厉害,脑子也重,哑着嗓子叫了声,“……何军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侯爷,”三人都看了过来。

  穆裴之闭了闭眼,才道:“我染了时疫?”

  他问得平静,却让几人喉头发颤,说不出话。

  穆裴之盯着床帐上挂着的丝绦,半晌,笑了一下,说:“周指挥使,务必封锁我染上时疫的消息,这些日子,城中一应事,都麻烦你了。”

  周庭眼睛微红,喃喃地叫了声,“侯爷……”

  穆裴之又道:“徐英,我知你骁勇,因为黎越——”他喘了口气,说,“对叛贼恨之入骨,切莫意气用事,你还得帮着周指挥使。”

  徐英偏过头,声音也哑了,“侯爷有上天照拂,必然不会有事的。”

  穆裴之伸手敲了敲发痛的脑袋,袖子滑下,露出白皙手臂上生出的几颗红疹,他恍了恍神,过了一会儿,道:“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死的,”他微微笑了下,说,“时疫还给人十来日可活呢。”

  他道:“备笔墨,我要写一封信送去瑞州。”

  一旦他离世,阜州诸事未竟,不能没有人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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