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我曾经认为，等将那由多称作是“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只是一个夸张且赌气的说法。可是到了后来我才意识到，等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回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天花板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个尺寸，简直就像是一颗小流星从天而降了一样。我未曾设想过自己家的屋顶会遭遇这样的意外，顿时，脑袋上的伤像是地震一般嗡嗡地叫了出来。我几乎是颤抖地问家里仅存的两个小孩天花板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由多便说：“奶油干的。”
把这种事情推到家里的小狗身上，实在是对小狗不公平。昨天起就在我家里住下来的小狗一点也不怕生，明明是只小野狗，却也因为被它的主人诬陷而委屈地在我脚边上转来转去，嘴巴里还发出一些呜呜的叫唤。
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连小狗都在谴责他。
这种情况下，我如果要弄清楚真相当然要问一向都是十分诚实的等了。不过这一次等也没有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只是再而三地重复了“突然就破了”这件事情。
“然后，他就被砸死了。”
会出现在对话语境里的那个他，想想都知道是谁。
“也许是因为他坏事做的太多所以遭报应了。”我闭着眼睛，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样批评他人的话语。
那个男人的身体已经被警察们带走了，直到出院前的最后一刻，我也没有要去停尸房看那个家伙的意思。按照流程的话，对方应该会被医院主动送进去火化吧。
地面被清理得十分干净，但是依然有一些血，顺着木板渗进去了。
这些痕迹怎么擦也擦不掉。
门口也有一块来着。
门口那里可以用地毯遮盖，但是这边这一块……要移动茶几才行。嗯，最好在茶几上面铺一层桌布。
第一夜还算是好过，只有噩梦。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坏事就发生了。
这个地方只有这么大，无聊的全职妇女、老婆婆们都是爱说闲话的那种人。只要经她们的口舌一传播，那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隐藏在生活的表面之下。而且，我家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况且警察还来了两回。都是因为我的“丈夫”。
我被星云小学辞退了。明明我还没在那里呆上几天。那几天的工资虽然给我结余了，但是那些钱掰掰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这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更让我觉得难堪的是，同个社区里的相田家突然找上门来要我作赔偿，说是她家的婆婆因为肚子痛去了医院。我心想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相田家的媳妇却说他们家的婆婆是喝了我家的饮料才肚子痛的。
“我没有给过你家婆婆饮料啊！”
在我强调的时候，相田媳妇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两个易拉罐。
“……这是我之前丢在垃圾桶里已经过期的汽水啊。”单单看上一眼，我就知道对方的婆婆究竟为什么会说是我让她肚子痛了。
相田媳妇还不信。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调之前的监控，还没过七天呢。我们可以看看究竟是谁拿了那几瓶汽水。”
说到调监控，相田家的媳妇看上去就有点慌了，恐怕她也是知道自己家婆婆有这种习惯，如果一定要找证明的话，最后丢脸的说不定是她们。
所以，在留下一句“我会去问问清楚的”之后，相田媳妇就走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丢掉的那两瓶过期的汽水会被别的婆婆捡到，还有啊，那个汽水光是闻上去就觉得不对劲，她怎么还能喝进去呢？如果不是监控还保留着的话，我说不定会被讹上一笔。
邻里之间的情谊有些时候经不起推敲，更何况是这些一点也不熟悉、只说过话的邻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天晚上，雨就来了。屋顶损毁得实在是太严重了，我又拿不出什么多余的钱去赶忙修好它，所以只能暂时地在盖了一块塑料板，然后又在上面懵了黑色的防水布。天气预报明明告诉我这周接下来一直是晴天，是出游的好天气，可是我哪里想得到夜雨一下子就跑过来了。降水覆盖地区明明只有边缘的25％，但是这25％的雨水却故意似地跑到了我家门口。
雨来得过于急了，我当时还在收拾柜子，头顶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我起初还没注意，但是很快，雨水就顺着屋顶上的那些缝隙哗啦啦地流进来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托在地上的裙子就湿了一大片。
“啊啊！！”我忍不住尖叫道，但是雨水并不会因为我的尖叫声而停下流动。外面所下的倾盆大雨汇作一股厚重的巨大水流直接从防水布的一角里漏了进来。
“等！”
原本正在房间里预习的等听见我的叫唤后跑了出来。他看见这种天然的“瀑布”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立马跑到卫生间里拿了最大的洗衣盆出来。
水流打在盆里还溅起好多水花来，周围的地板都被打湿了。这样子以来，家里的地板可就要发霉了啊。
我看了看天气预报，这场雨说是要下到凌晨三点钟左右，而现在才晚上八点。
“完蛋了……”我都听得见自己的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岂止是木板会因此发潮发霉，我家说不定就要这样被淹掉了。
“到底是谁砸坏了我家的天花板啊！”
那由多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声地喊道：“妈妈！玩水！”
我自然是没好气地拒绝了那由多，“不玩。真是的。”
“这样子肯定睡不了觉了。”我低声喃喃道。得一直呆在这里盆才行，只能求老天爷快让这雨水停下来了。
那由多的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来。
（我也很苦恼啊……）
等用一种略微苦恼的眼神看着那由多，也不知道是要安慰对方，还是要阻止对方。
好在后来的时候雨势变小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样子才换了一次盆子。在这段时间里我又在网络上寻找着新的工作，不去工作的话是没办法拿到钱的，家里处处都要钱。里美夫人一定很苦恼吧，明明之前好不容易才把这份工作介绍给我。
我之前其实都没有上过大学，只读过女子高中。妈妈以前总是说女孩子读书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他们只是希望我早点嫁人然后拿到彩礼钱。我一直都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反抗爸爸妈妈的决定，但是，我真的反抗得了吗？
我不是很清楚。
我是在父权社会下长大的人，我没有办法反抗强大的男人。
我害怕男人。
没有知识，没有能力，找不到工作。难道说就没有便利亭这种地方的招聘吗？我会做便当，而且做的很好。
但是招聘网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工作。
或许是找得太入迷了，我一下子就忘记了正在接水的洗衣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盆已经换了一遭了。
“我看着呢。”
等总是让我不自觉地产生信赖感。明明他才十四岁，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个十分可靠的大人一样。
“有你实在太好了。”我忍不住说道。
在这一刻，我好似忘记了我的“悟”。
我是否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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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天花板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个尺寸，简直就像是一颗小流星从天而降了一样。我未曾设想过自己家的屋顶会遭遇这样的意外，顿时，脑袋上的伤像是地震一般嗡嗡地叫了出来。我几乎是颤抖地问家里仅存的两个小孩天花板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由多便说：“奶油干的。”
把这种事情推到家里的小狗身上，实在是对小狗不公平。昨天起就在我家里住下来的小狗一点也不怕生，明明是只小野狗，却也因为被它的主人诬陷而委屈地在我脚边上转来转去，嘴巴里还发出一些呜呜的叫唤。
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连小狗都在谴责他。
这种情况下，我如果要弄清楚真相当然要问一向都是十分诚实的等了。不过这一次等也没有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只是再而三地重复了“突然就破了”这件事情。
“然后，他就被砸死了。”
会出现在对话语境里的那个他，想想都知道是谁。
“也许是因为他坏事做的太多所以遭报应了。”我闭着眼睛，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样批评他人的话语。
那个男人的身体已经被警察们带走了，直到出院前的最后一刻，我也没有要去停尸房看那个家伙的意思。按照流程的话，对方应该会被医院主动送进去火化吧。
地面被清理得十分干净，但是依然有一些血，顺着木板渗进去了。
这些痕迹怎么擦也擦不掉。
门口也有一块来着。
门口那里可以用地毯遮盖，但是这边这一块……要移动茶几才行。嗯，最好在茶几上面铺一层桌布。
第一夜还算是好过，只有噩梦。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坏事就发生了。
这个地方只有这么大，无聊的全职妇女、老婆婆们都是爱说闲话的那种人。只要经她们的口舌一传播，那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隐藏在生活的表面之下。而且，我家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况且警察还来了两回。都是因为我的“丈夫”。
我被星云小学辞退了。明明我还没在那里呆上几天。那几天的工资虽然给我结余了，但是那些钱掰掰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这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更让我觉得难堪的是，同个社区里的相田家突然找上门来要我作赔偿，说是她家的婆婆因为肚子痛去了医院。我心想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相田家的媳妇却说他们家的婆婆是喝了我家的饮料才肚子痛的。
“我没有给过你家婆婆饮料啊！”
在我强调的时候，相田媳妇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两个易拉罐。
“……这是我之前丢在垃圾桶里已经过期的汽水啊。”单单看上一眼，我就知道对方的婆婆究竟为什么会说是我让她肚子痛了。
相田媳妇还不信。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调之前的监控，还没过七天呢。我们可以看看究竟是谁拿了那几瓶汽水。”
说到调监控，相田家的媳妇看上去就有点慌了，恐怕她也是知道自己家婆婆有这种习惯，如果一定要找证明的话，最后丢脸的说不定是她们。
所以，在留下一句“我会去问问清楚的”之后，相田媳妇就走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丢掉的那两瓶过期的汽水会被别的婆婆捡到，还有啊，那个汽水光是闻上去就觉得不对劲，她怎么还能喝进去呢？如果不是监控还保留着的话，我说不定会被讹上一笔。
邻里之间的情谊有些时候经不起推敲，更何况是这些一点也不熟悉、只说过话的邻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天晚上，雨就来了。屋顶损毁得实在是太严重了，我又拿不出什么多余的钱去赶忙修好它，所以只能暂时地在盖了一块塑料板，然后又在上面懵了黑色的防水布。天气预报明明告诉我这周接下来一直是晴天，是出游的好天气，可是我哪里想得到夜雨一下子就跑过来了。降水覆盖地区明明只有边缘的25％，但是这25％的雨水却故意似地跑到了我家门口。
雨来得过于急了，我当时还在收拾柜子，头顶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我起初还没注意，但是很快，雨水就顺着屋顶上的那些缝隙哗啦啦地流进来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托在地上的裙子就湿了一大片。
“啊啊！！”我忍不住尖叫道，但是雨水并不会因为我的尖叫声而停下流动。外面所下的倾盆大雨汇作一股厚重的巨大水流直接从防水布的一角里漏了进来。
“等！”
原本正在房间里预习的等听见我的叫唤后跑了出来。他看见这种天然的“瀑布”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立马跑到卫生间里拿了最大的洗衣盆出来。
水流打在盆里还溅起好多水花来，周围的地板都被打湿了。这样子以来，家里的地板可就要发霉了啊。
我看了看天气预报，这场雨说是要下到凌晨三点钟左右，而现在才晚上八点。
“完蛋了……”我都听得见自己的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岂止是木板会因此发潮发霉，我家说不定就要这样被淹掉了。
“到底是谁砸坏了我家的天花板啊！”
那由多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声地喊道：“妈妈！玩水！”
我自然是没好气地拒绝了那由多，“不玩。真是的。”
“这样子肯定睡不了觉了。”我低声喃喃道。得一直呆在这里盆才行，只能求老天爷快让这雨水停下来了。
那由多的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来。
（我也很苦恼啊……）
等用一种略微苦恼的眼神看着那由多，也不知道是要安慰对方，还是要阻止对方。
好在后来的时候雨势变小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样子才换了一次盆子。在这段时间里我又在网络上寻找着新的工作，不去工作的话是没办法拿到钱的，家里处处都要钱。里美夫人一定很苦恼吧，明明之前好不容易才把这份工作介绍给我。
我之前其实都没有上过大学，只读过女子高中。妈妈以前总是说女孩子读书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他们只是希望我早点嫁人然后拿到彩礼钱。我一直都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反抗爸爸妈妈的决定，但是，我真的反抗得了吗？
我不是很清楚。
我是在父权社会下长大的人，我没有办法反抗强大的男人。
我害怕男人。
没有知识，没有能力，找不到工作。难道说就没有便利亭这种地方的招聘吗？我会做便当，而且做的很好。
但是招聘网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工作。
或许是找得太入迷了，我一下子就忘记了正在接水的洗衣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盆已经换了一遭了。
“我看着呢。”
等总是让我不自觉地产生信赖感。明明他才十四岁，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个十分可靠的大人一样。
“有你实在太好了。”我忍不住说道。
在这一刻，我好似忘记了我的“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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