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省长的政治阳谋_164
沙滩上不但有四五十号人在忘情地玩耍，还有负责安保的警察躲藏在角落里监视着。杨德水再大胆，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经他这么一提醒，吴芯赶紧松开手。回头看看，几十米开外，几十只灯光不停闪动着，大家都寻找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或者趁退潮出来觅食的螃蟹。吴芯想来后怕，如果有人拿手电筒朝他们这边一照，两人的疯狂举动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她羞赧地低着头，不敢看杨德水。
杨德水说，咱们去捡贝壳。两人并排朝海边走去，再也不敢牵手了。
因为刚退潮，被海浪卷到沙滩上的贝壳不少，可是拾贝的人也多。两个人亮着手电找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捡了5枚贝壳，要找到一百枚，根本不可能。两人都有点气馁，便干脆不捡了，找了块礁石，静静地坐着听海的声音。
大海一刻也不曾宁静，就像人心，即是在睡着的时候，也在不停地跳动。生命在于运动，对人来说如此，自然界也不例外。吐故纳新是宇宙永恒的定律。吴芯说，夜色真美，大海真神奇。
杨德水说，是啊，我从小生活在海边，从来没发现有这么美。
夜里的沙滩还是很凉的，为了保证大家的健康和安全，活动只安排了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大家都自觉地上岸了。
杨德水先是去了徐东海的房间。徐东海已经醒了，正在换衣服。看样子，还有活动要安排。杨德水想，肯定又要找荻州市两位党政一把手谈话了。
徐东海问，回来了？
杨德水回答，回来了，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徐东海又问，玩得还开心不？
杨德水说，大家都很开心，特别是检查组的领导，都对海山赞口不绝。
徐东海说，那就好，领导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说完，让杨德水通知池文良过来谈话。
打完电话，杨德水就走出房间，虚掩着房门，站在门口迎接。一会，池文良来了，一见面就重重地握住了杨德水的手，却没说话，只用眼神交流。
杨德水照例先进门通报一声，得到徐东海的同意后，才领着池文良进房间。按老百姓的想法，既然是他主动约人谈话，这个仪式就完全是多此一举了。杨德水却不这么认为。仪式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内容更重要。一来表达秘书对首长的尊重，关键还是对被约谈者的心理暗示，能够在制造一种严肃气氛，体现首长的尊严和权威。
回到自己房间，杨德水先是翻看手机信息。从昨晚开始，先后给翁梁龙发了四条信息都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信。没办法，他又打三个电话，秘书台提示对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龙蛋已经买下，钱却没有着落，明天年轮就会把龙蛋送到越州他家中，与情与理，他都不能赊账不付。这个翁梁龙没事的时候，三天两头电话不断，关键时候，却联系不上了，杨德水忧心如焚。
自己手头没多少钱，零零总总算起来，也就四十多万块，加上刚付的两万块房租，再扣去身上必须预留的零钱，能动用的也就四十万。翁梁龙财大气粗，一场同学会就花了近三百万，以自己跟他的关系，暂借一百万周转，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手机里还是没有翁梁龙的回信，杨德水真急了。可想来想去，向别人借都不合适。他认识的朋友，不是同学，就是同事，找不出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再说，即使人家有钱，也不见得能痛痛快快借给他，虽说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面子也值钱了，可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如果只是周转十天半个月，他就诞着脸试一试，问题是这钱他一年半载很难还得上。没办法，他只好活马当死马医，再给翁梁龙发短信求助――十万火急，速速回电。信息发出后，他也没当回事，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准备休息一下。
刚躺下，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翁梁龙打来的。杨德水按下接听键就骂对方，你丫的，跟我玩躲猫猫啊？要再不来电话，我们就绝交了。
翁梁龙笑着说，要跟我绝交，你也得征求我的意见啊！我要不同意，你那叫单方面毁约，要双倍赔偿的。
杨德水也给他说笑了，戏骂道，张口赔偿，闭口赔偿，我看你是想赚钱想疯了。
翁梁龙说，我是生意人，赚钱当然重要啦。不过，哥儿们感情更重要，我一下飞机就先给你回电话了，怎么样，还够兄弟吧？
杨德水问，刚下飞机，你去哪里啦？
翁梁龙说，不是去哪里，是刚从澳洲回到北京，还没走出机场呢。
杨德水说，原来出国了，难怪这两天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
翁梁龙问，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杨德水说，我刚看上一套房子，想向你借点钱。他故意不提龙蛋，到不是怕梁龙知道，主要是觉得那样不好开口借钱。收藏玉石，只是个人爱好，并非生活需要，借朋友的钱，理不直气不壮。买房子则不一样，可以冠冕堂皇地向朋友求助。
翁梁龙说，买房子又不急着一天两天，半夜三更发加急电报，我还以为天塌下来呢。
杨德水说，你不知道啊，这房子是内部价，过了明天就没有了，我能不急吗？
翁梁龙哦了一声，问，缺多少钱？
杨德水说，一百万。
翁梁龙爽快地说，你把账号发到我手机上，一到家，我就给你划过去。
杨德水赶紧表示了感谢，又说，这钱恐怕短时间内还不了你。
翁梁龙说，没关系，什么时候有钱了，还给我就是了。
谈完正事，两人又闲聊起来。原来，翁梁龙五天前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去了澳洲考察一个大型有色金属矿。因为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办理国际长途业务，所以一直没法跟国内联系。澳洲人少资源丰富，矿藏品质也是相当好，更主要是售价低，一行人看后都很满意。唯一的不足是路途太遥远，开采人工成本和运输成本很高。
即使这样，比起国内同类矿，还是便宜一大截。剩下的关键就是要找到国内的下家，跟大型的冶炼企业挂上钩，解决销售问题。翁梁龙信心十足地表示，做得好的话，一年赚几个亿不成问题。两人正聊得起劲，有人过来敲门了。杨德水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敲门的是池文良的秘书区小明。门一开，区小明见他在打电话，便说，杨处，我没打扰你吧？
杨德水向区小明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又对着话筒说，有朋友过来了，我们改天再聊。他认识区小明，不过是今天的事，说是朋友，明显有抬举的意思。但这么说，听话的人心里舒服。结束了与翁梁龙的通话，杨德水热情地对区小明说，区处，请进，请进。
区小明并不是处长，市委书记的秘书，大多是科级，个别资历老的，也就副处调。他称区小明处长，一是尊重习惯，二是给足对方面子。在市里，部委办局下边的科室，都称处，相应的科室负责人也就成了处长了。部委办局就是个处级单位，一把手绝大部分都是正处级，作为其组成科室或者直属科室的负责人，满打满算，副处级就撑死了。
秘书找秘书聊天，这是习惯。大家的服务对象不同，但性质一样，工作类似，有共同语言。
区小明说，我听说，杨处你是荻州人？
杨德水回答说，是啊，我是琼丰人。琼丰是荻州市下边的一个县级市。
区小明惊喜地说，这么说，我们是真老乡了！我也是琼丰人，琼丰正阳镇的。
杨德水当上省长秘书也有段时间了，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海省官场。听妹子杨芸说，琼丰市很多人都在议论他，连他的出生年月、家庭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人排过他的五行命理，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省长秘书，官不大，但位置重要。琼丰是个小地方，出了这么个人才，有人议论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许多人都找上杨芸攀关系，据说都惊动了市委书记仇缅和市长孟长飞，两人都私底下找过杨芸，希望通过她搭上杨德水这层关系。杨芸在单位里也成了红人，领导对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见面总是小杨长小杨短的。有句古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德水虽然算不上得道，但也是道门中人。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杨家从此出人头地，风光无限。琼丰的变化，杨德水是听说了，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杨德水不得而知。但人同此心，大凡关注的都有关注的理由。关系学上说，有这么几种关系最密切，一是同学关系、二是战友关系、三是同乡关系、四是同行关系。区小明跟他既是同乡，又是同行，估计早就调查过杨德水的底细了，只怕是故作惊讶而已。
当然，这只是杨德水的猜测。不管怎么说，多一层关系没有什么坏处，他开心地说，我是云江镇的，这么说，我们不但是同行，还是同乡哩！
区小明说，是啊是啊，是如假包换的真正乡亲呢！正阳镇和云江镇一衣带水，同饮一溪水。你是我的老乡，更是我的领导，以后一定要多多指教。
杨德水说，我们既是同乡，更是兄弟，还谈什么指教呢！说完，又问区小明的年龄。一听区小明长自己两岁，杨德水就说，那往后，我就叫你区大哥了。
区小明受宠若惊，赶紧说，你是上级，这不好吧？
杨德水说，长者为兄，这有什么不好？公开场合，你叫我杨德水，或者德水，私底下，咱们就是兄弟，你是兄，我是弟。
区小明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更不会以大哥的身份自居。他只笑了笑，把话题转移到别处。两人又聊了些家乡的事，譬如家乡的淡溪溪水是多么清澈，母校琼丰一中又建了多少房子，县城有哪些变化等等。
说过这些，杨德水就把话题往家常方面引，问区小明，家里都有哪些人，老家还有没有亲人。区小明当然是据实说一一遍。杨德水说，区兄啊，我们的情况太相像了，我也有个妹妹，在琼丰工作，父母都留在老家云江镇淡溪村。你说这老人家也真是的，我接他们到城里住吧，他们还住不习惯，没出十天半个月，就浑身不自在，非回老家去不可，拦都拦不住。
区小明说，你越说我就越有同感了，我家的老头子、老妈，一住到城里，就整天叨唠着山上的果树啊、地里的菜苗啊！那些树和庄稼在他们眼里，比挂念亲孙子还要亲呢。说完这些，区小明又问杨德水，你妹妹在琼丰哪个部门工作。
杨德水说，在筱竹乡……他故意把话说得很慢，仿佛触到了伤心事。
区小明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呢，筱竹乡很偏的，生活多不方便啊，我跟县里的领导说说，调到县城来。
杨德水说，我说的是原单位，年初调到县府办工作了。
区小明“哦”了一声，显得有点失望。
杨德水说，你刚才这么一提，到是提醒了我，有机会，我还真的要请你帮个忙。
区小明一听，又兴奋起来，你说，什么忙，只要帮得上，我肯定帮。
杨德水说，荻州市组织部的陈绍民，你认识吧？
区小明说，你说陈处啊，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哥们呢！他是千军万马考进来组织部的，挺有才的一个人。
杨德水说，他是我妹夫。
区小明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提什么？无非就两样，一是陈绍民跟杨德水的关系，二是陈绍民夫妇两地分居的事实。陈绍民也是琼丰人，跟区小明是地道的同乡，两人又一起在市里当差，岂有不相识的道理？至于两人的关系，却未必像区小明说所的那样铁。当然，就算他俩的关系真的很好，区小明也未必能帮得上忙。秘书并没有多少直接权力，借助的是他背后的老板――市委书记池文良的力量。杨德水跟区小明提这件事，是希望通过他反应到池书记那里。只要池文良一句话，所有的事，全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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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提醒，吴芯赶紧松开手。回头看看，几十米开外，几十只灯光不停闪动着，大家都寻找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或者趁退潮出来觅食的螃蟹。吴芯想来后怕，如果有人拿手电筒朝他们这边一照，两人的疯狂举动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她羞赧地低着头，不敢看杨德水。
杨德水说，咱们去捡贝壳。两人并排朝海边走去，再也不敢牵手了。
因为刚退潮，被海浪卷到沙滩上的贝壳不少，可是拾贝的人也多。两个人亮着手电找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捡了5枚贝壳，要找到一百枚，根本不可能。两人都有点气馁，便干脆不捡了，找了块礁石，静静地坐着听海的声音。
大海一刻也不曾宁静，就像人心，即是在睡着的时候，也在不停地跳动。生命在于运动，对人来说如此，自然界也不例外。吐故纳新是宇宙永恒的定律。吴芯说，夜色真美，大海真神奇。
杨德水说，是啊，我从小生活在海边，从来没发现有这么美。
夜里的沙滩还是很凉的，为了保证大家的健康和安全，活动只安排了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大家都自觉地上岸了。
杨德水先是去了徐东海的房间。徐东海已经醒了，正在换衣服。看样子，还有活动要安排。杨德水想，肯定又要找荻州市两位党政一把手谈话了。
徐东海问，回来了？
杨德水回答，回来了，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徐东海又问，玩得还开心不？
杨德水说，大家都很开心，特别是检查组的领导，都对海山赞口不绝。
徐东海说，那就好，领导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说完，让杨德水通知池文良过来谈话。
打完电话，杨德水就走出房间，虚掩着房门，站在门口迎接。一会，池文良来了，一见面就重重地握住了杨德水的手，却没说话，只用眼神交流。
杨德水照例先进门通报一声，得到徐东海的同意后，才领着池文良进房间。按老百姓的想法，既然是他主动约人谈话，这个仪式就完全是多此一举了。杨德水却不这么认为。仪式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内容更重要。一来表达秘书对首长的尊重，关键还是对被约谈者的心理暗示，能够在制造一种严肃气氛，体现首长的尊严和权威。
回到自己房间，杨德水先是翻看手机信息。从昨晚开始，先后给翁梁龙发了四条信息都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信。没办法，他又打三个电话，秘书台提示对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龙蛋已经买下，钱却没有着落，明天年轮就会把龙蛋送到越州他家中，与情与理，他都不能赊账不付。这个翁梁龙没事的时候，三天两头电话不断，关键时候，却联系不上了，杨德水忧心如焚。
自己手头没多少钱，零零总总算起来，也就四十多万块，加上刚付的两万块房租，再扣去身上必须预留的零钱，能动用的也就四十万。翁梁龙财大气粗，一场同学会就花了近三百万，以自己跟他的关系，暂借一百万周转，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手机里还是没有翁梁龙的回信，杨德水真急了。可想来想去，向别人借都不合适。他认识的朋友，不是同学，就是同事，找不出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再说，即使人家有钱，也不见得能痛痛快快借给他，虽说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面子也值钱了，可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如果只是周转十天半个月，他就诞着脸试一试，问题是这钱他一年半载很难还得上。没办法，他只好活马当死马医，再给翁梁龙发短信求助――十万火急，速速回电。信息发出后，他也没当回事，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准备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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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梁龙笑着说，要跟我绝交，你也得征求我的意见啊！我要不同意，你那叫单方面毁约，要双倍赔偿的。
杨德水也给他说笑了，戏骂道，张口赔偿，闭口赔偿，我看你是想赚钱想疯了。
翁梁龙说，我是生意人，赚钱当然重要啦。不过，哥儿们感情更重要，我一下飞机就先给你回电话了，怎么样，还够兄弟吧？
杨德水问，刚下飞机，你去哪里啦？
翁梁龙说，不是去哪里，是刚从澳洲回到北京，还没走出机场呢。
杨德水说，原来出国了，难怪这两天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
翁梁龙问，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杨德水说，我刚看上一套房子，想向你借点钱。他故意不提龙蛋，到不是怕梁龙知道，主要是觉得那样不好开口借钱。收藏玉石，只是个人爱好，并非生活需要，借朋友的钱，理不直气不壮。买房子则不一样，可以冠冕堂皇地向朋友求助。
翁梁龙说，买房子又不急着一天两天，半夜三更发加急电报，我还以为天塌下来呢。
杨德水说，你不知道啊，这房子是内部价，过了明天就没有了，我能不急吗？
翁梁龙哦了一声，问，缺多少钱？
杨德水说，一百万。
翁梁龙爽快地说，你把账号发到我手机上，一到家，我就给你划过去。
杨德水赶紧表示了感谢，又说，这钱恐怕短时间内还不了你。
翁梁龙说，没关系，什么时候有钱了，还给我就是了。
谈完正事，两人又闲聊起来。原来，翁梁龙五天前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去了澳洲考察一个大型有色金属矿。因为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办理国际长途业务，所以一直没法跟国内联系。澳洲人少资源丰富，矿藏品质也是相当好，更主要是售价低，一行人看后都很满意。唯一的不足是路途太遥远，开采人工成本和运输成本很高。
即使这样，比起国内同类矿，还是便宜一大截。剩下的关键就是要找到国内的下家，跟大型的冶炼企业挂上钩，解决销售问题。翁梁龙信心十足地表示，做得好的话，一年赚几个亿不成问题。两人正聊得起劲，有人过来敲门了。杨德水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敲门的是池文良的秘书区小明。门一开，区小明见他在打电话，便说，杨处，我没打扰你吧？
杨德水向区小明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又对着话筒说，有朋友过来了，我们改天再聊。他认识区小明，不过是今天的事，说是朋友，明显有抬举的意思。但这么说，听话的人心里舒服。结束了与翁梁龙的通话，杨德水热情地对区小明说，区处，请进，请进。
区小明并不是处长，市委书记的秘书，大多是科级，个别资历老的，也就副处调。他称区小明处长，一是尊重习惯，二是给足对方面子。在市里，部委办局下边的科室，都称处，相应的科室负责人也就成了处长了。部委办局就是个处级单位，一把手绝大部分都是正处级，作为其组成科室或者直属科室的负责人，满打满算，副处级就撑死了。
秘书找秘书聊天，这是习惯。大家的服务对象不同，但性质一样，工作类似，有共同语言。
区小明说，我听说，杨处你是荻州人？
杨德水回答说，是啊，我是琼丰人。琼丰是荻州市下边的一个县级市。
区小明惊喜地说，这么说，我们是真老乡了！我也是琼丰人，琼丰正阳镇的。
杨德水当上省长秘书也有段时间了，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海省官场。听妹子杨芸说，琼丰市很多人都在议论他，连他的出生年月、家庭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人排过他的五行命理，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省长秘书，官不大，但位置重要。琼丰是个小地方，出了这么个人才，有人议论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许多人都找上杨芸攀关系，据说都惊动了市委书记仇缅和市长孟长飞，两人都私底下找过杨芸，希望通过她搭上杨德水这层关系。杨芸在单位里也成了红人，领导对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见面总是小杨长小杨短的。有句古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德水虽然算不上得道，但也是道门中人。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杨家从此出人头地，风光无限。琼丰的变化，杨德水是听说了，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杨德水不得而知。但人同此心，大凡关注的都有关注的理由。关系学上说，有这么几种关系最密切，一是同学关系、二是战友关系、三是同乡关系、四是同行关系。区小明跟他既是同乡，又是同行，估计早就调查过杨德水的底细了，只怕是故作惊讶而已。
当然，这只是杨德水的猜测。不管怎么说，多一层关系没有什么坏处，他开心地说，我是云江镇的，这么说，我们不但是同行，还是同乡哩！
区小明说，是啊是啊，是如假包换的真正乡亲呢！正阳镇和云江镇一衣带水，同饮一溪水。你是我的老乡，更是我的领导，以后一定要多多指教。
杨德水说，我们既是同乡，更是兄弟，还谈什么指教呢！说完，又问区小明的年龄。一听区小明长自己两岁，杨德水就说，那往后，我就叫你区大哥了。
区小明受宠若惊，赶紧说，你是上级，这不好吧？
杨德水说，长者为兄，这有什么不好？公开场合，你叫我杨德水，或者德水，私底下，咱们就是兄弟，你是兄，我是弟。
区小明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更不会以大哥的身份自居。他只笑了笑，把话题转移到别处。两人又聊了些家乡的事，譬如家乡的淡溪溪水是多么清澈，母校琼丰一中又建了多少房子，县城有哪些变化等等。
说过这些，杨德水就把话题往家常方面引，问区小明，家里都有哪些人，老家还有没有亲人。区小明当然是据实说一一遍。杨德水说，区兄啊，我们的情况太相像了，我也有个妹妹，在琼丰工作，父母都留在老家云江镇淡溪村。你说这老人家也真是的，我接他们到城里住吧，他们还住不习惯，没出十天半个月，就浑身不自在，非回老家去不可，拦都拦不住。
区小明说，你越说我就越有同感了，我家的老头子、老妈，一住到城里，就整天叨唠着山上的果树啊、地里的菜苗啊！那些树和庄稼在他们眼里，比挂念亲孙子还要亲呢。说完这些，区小明又问杨德水，你妹妹在琼丰哪个部门工作。
杨德水说，在筱竹乡……他故意把话说得很慢，仿佛触到了伤心事。
区小明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呢，筱竹乡很偏的，生活多不方便啊，我跟县里的领导说说，调到县城来。
杨德水说，我说的是原单位，年初调到县府办工作了。
区小明“哦”了一声，显得有点失望。
杨德水说，你刚才这么一提，到是提醒了我，有机会，我还真的要请你帮个忙。
区小明一听，又兴奋起来，你说，什么忙，只要帮得上，我肯定帮。
杨德水说，荻州市组织部的陈绍民，你认识吧？
区小明说，你说陈处啊，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哥们呢！他是千军万马考进来组织部的，挺有才的一个人。
杨德水说，他是我妹夫。
区小明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提什么？无非就两样，一是陈绍民跟杨德水的关系，二是陈绍民夫妇两地分居的事实。陈绍民也是琼丰人，跟区小明是地道的同乡，两人又一起在市里当差，岂有不相识的道理？至于两人的关系，却未必像区小明说所的那样铁。当然，就算他俩的关系真的很好，区小明也未必能帮得上忙。秘书并没有多少直接权力，借助的是他背后的老板――市委书记池文良的力量。杨德水跟区小明提这件事，是希望通过他反应到池书记那里。只要池文良一句话，所有的事，全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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