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_我欲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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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美的人一定要支持正版订阅哦~么么哒!正嘉皇帝仍是斜靠在紫檀藤心椅上,仰头出神似的,郝宜看见桌边的龙井竹荪还没有撤,便上前想要拿走。

  不料皇帝睁开双眼道:“端过来。”

  郝宜忙将舀了一碗汤小心翼翼跪送给皇帝,正嘉接了过来,垂眸看着清澈的汤色,慢慢吃了口。

  正嘉淡淡开口:“不愧是从小出家的修道人,这样清淡的汤,朕都当是素物了,她竟还是受不住。”

  郝宜忙道:“和玉道长的身子看着也不算强健,先前才劳累的晕厥,这几日又忙的这样,其实是很该吃一些这样的滋补汤水呢。”

  “说的在理儿,”正嘉道:“她不爱喝这个,你便去吩咐御膳房,做点精致干净的素菜,什么荤腥都不要沾染上,送到放鹿宫去,说是朕赐给她的。”

  “奴婢遵命。”

  郝宜才要起身,正嘉又道:“等等。”

  郝太监忙又停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正嘉道:“朕是不是……对和玉太厚待了?”

  郝宜一怔,继而笑道:“这一来是因为主子一向宽仁,二来,也无怪主子厚待和玉仙长,她生得是那样仙子似的模样气质,可偏又那样能干,这样秀外慧中,万里挑一的人物,主子不厚待,却厚待谁呢?”

  正嘉脸上露出嘉许的笑容:“你这奴婢,果然是越发会说话了。你向来笨嘴拙舌的,如今为了和玉这样巧言令色,可见是她真真的可人疼。”

  郝宜满面的笑,乐颠颠说道:“主子最是洞察人心一言中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奴婢一想到和玉仙长,就忍不住想给她多说好话。”

  正嘉笑斥道:“那去吧。对了,把田丰叫进来。”

  郝宜原本还笑嘻嘻的,听到说叫田丰,微微一怔,却又不敢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便领命而出。

  外间田丰正在没好气地训斥一个小太监,郝宜道:“主子叫你。”田丰脸上透出惊喜之色,急忙掸掸衣袖跟袍子上的尘,躬身入内。

  郝宜很疑惑,就一边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传旨,一边往内打量。

  不多时,田丰神情恭肃地走了出来。

  郝宜跟他向来不对脾气,虽然心存疑惑,偏不去询问,只做对小太监说话状:“叫他们务必精心,一点荤腥都不能有知道吗?”

  田丰打量他一眼,自己下台阶往外而去,郝宜探头看了眼,见他好像是往太医院的方向。

  太医院。

  薛翃还未进门,刘太医跟另一位苏太医便迎了出来。薛翃同他们说起给皇帝诊脉,问起是哪一位太医主诊。刘太医道:“皇上的病,是院首亲自负责。”

  见左右无人,便又小声道:“先前给皇上痛斥了一回,很不受用呢。”

  薛翃道:“我想跟院首面谈。”

  旁边苏太医道:“方才内阁的虞大人有事来找院首,这会儿正在里头说话呢。”

  薛翃微怔,刘太医道:“我去瞧瞧说完了没有。”

  正在此刻,却见太医院陈院首同一人从里间走了出来,那人身着大红色的四品官袍,身材高挑轩正,正是内阁的虞太舒。

  两人且走且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间虞太舒似乎察觉什么,转头看来,正跟薛翃目光相对。

  之前往甘泉宫去的时候,因给小太监指点看高彦秋,薛翃也留意到了高彦秋身边的那道不俗身影。

  三年前她还是宠妃的时候,虞太舒还只是区区的一名吏部堂官。薛翃曾从皇帝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赞扬之声,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交际。

  先前惊鸿一瞥,曾跟虞太舒目光相碰,薛翃并未留意,但这么快重又见面,倒是有点意外。

  避无可避,薛翃行了个稽首礼。那边陈院首也发现了,当下同虞太舒说了两句话,便走过来迎着她。

  虞太舒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只在旁边的一张配着红木茶几的扶手椅上坐了。有太医院的小侍从飞快地送了茶上来,虞太舒端茶在手,意态悠闲。

  那边薛翃心无旁骛,同陈元首说起皇帝阳明脉受损之事,陈太医道:“此事我也察觉,只是找不到根由,若是查不到根源何在,要拔除病根自然是难的。如今有道长相助,想必可以很快查明。”说着斜睨薛翃。

  陈太医毕竟是院首,跟刘太医等不同,向来听闻薛翃主动医治宝鸾公主,心想毕竟那是个烫手山芋,给她就给她罢了,又听说江恒请她去镇抚司,越发不以为然。

  直到方才听闻薛翃去了省身精舍,心中才有些不悦,他是正经的科班出身,不免觉着和玉这种乃是野路子,不值得信任。

  他一怕和玉徒有虚名,把皇帝的身体更弄坏了,结果一定还是他们担责任。

  第二,却也有些担心和玉歪打正着,岂不是把他们太医院的所有人等都比下去了?

  所以虽然陈院首面上恭敬,言语中却仍是流露警惕慢待之色。

  薛翃道:“方才给万岁诊脉的时候,我察觉他的头发略有些湿润,不知院首可发现了?”

  陈院首一怔:“什么意思?这个跟皇上的病痛有何干系?”

  薛翃道:“这个自然是大有关系。院首既然请过脉,诊断出阳明经有损,那自然也该察觉万岁的脉象有自下冲上之感,所以不管外症是什么,论起内症,这头疾便必定是寒邪遏制阳明经导致。”

  “我自然知道,”陈院首皱眉道:“我先前已经亲自给皇上施针,刺皇上阳明经左右穴位各三,分别是合谷,列缺,头维,敢问可有错吗?”

  “并没有错,只是还缺一点。”

  陈院首原本满腹不服,说到这里,忍不住动了求知好奇之心:“道长请明示,还缺什么?”

  “针灸之法,甚是精准,但施针之后万岁的头疾仍旧不愈,是因为内经的寒邪虽然驱除,但头上的寒湿不退,这就如同虽然用炭火烘烤着一件晾晒在外头的湿衣裳,可是天上还下着雨,又如何能够彻底烘干?”

  陈院首目瞪口呆:“这……这就是我先前所说的病根。道长这样说,难道已经诊出来了?”

  薛翃示意院首靠前,同他低低说了几句,陈院首听闻,面上流露恍然神色:“原来、原来是这样?”

  薛翃道:“剩下的,院首该知道如何根治了吧?”

  陈院首看着薛翃,几乎不敢相信:“道长、您是怎么察觉的?”这会儿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地恭敬起来。

  薛翃淡淡道:“这个无关紧要,就不必多说了。”

  她的来意已经跟陈院首说明,便不想再耽搁,因说道:“院首再想一想,若觉着妥当,明儿就可以开始给皇上根治,我先回放鹿宫了。”

  正在此刻,那边有一名太医走到虞太舒跟前,躬身把两包药呈上,道:“大人何必在此亲自等候,下官会命人妥善送到内阁。”

  虞太舒伸手接了过来,道:“事关高大人的病,自然得我尽心才好。”一点头,起身往外。

  正薛翃跟陈院首辞别,虞太舒上前:“多劳院首了。”

  陈院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竟顾不得跟他寒暄多言,只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敢不敢。”

  虞太舒提着药往外,大袖微扬。

  薛翃略觉奇怪,却也转身往外,两人几乎一前一后,将出太医院大殿的时候,陪着薛翃的太监小全子忍不住问道:“侍郎大人,高大人有何病症?”

  虞太舒道:“哦,也没什么,就是时常有点头晕目眩,跟陈院首说过,是心火太盛的缘故。”

  小全子道:“还要虞大人亲自来拿药,可见虞大人的心意呀。”

  虞太舒淡淡道:“毕竟高大人是我的座师。”说了这句,一双凤眼微微挑起,看向薛翃。

  薛翃抬眸,发现他目光沉沉,若有深意,于是仍举手行礼。虞太舒一顿,说道:“一别经年,看样子小姐已经大道初成了。可喜可贺。”

  薛翃心中一震,面上也淡淡道:“着实不敢,只是等闲罢了。”

  虞太舒听了这句,深深看薛翃一眼:“我先行一步,告辞。”

  他提着两包药,微微倾身点头,转身下台阶而去。

  身后小全子目送他远去,对薛翃道:“虞大人是高大人的门生,以前仙长没出家修道的时候,跟他认得?”

  薛翃摇头:“过去太久,早忘了。”按理说,当初高如雪还在高府的时候,不过也只是个小女孩儿而已,纵然那时候虞太舒出入高府,跟她应该也并没什么交集,但为什么虞太舒说“一别经年”?

  薛翃暗暗细品“一别经年”那四个字,心头竟然惴惴。

  及至回放鹿宫,却有御膳房的人送了好些精致的菜饭过来,说明了是单赐给和玉道长的,薛翃望着那满桌的菜色,想到省身精舍内跟皇帝相处的种种,哪里有半分食欲。

  只略捡了两样冬笋、香菇,又夹了一截素面,清水洗净,喂给太一。

  想到这几日自己忙忙碌碌,太一似乎也没有吃好,便又去水缸里养的浮萍掐了一点,太一来者不拒,张着嘴吃的甚是欢快。

  薛翃想起陶玄玉说太一吃的比自己还多的话,不禁笑道:“你可不能吃太多,忘了上次吃的浮在水上,差点撑死吗?”

  太一置若罔闻,摇头摆尾,隔着水晶缸轻轻地碰自己肉呼呼的头。

  薛翃把其他的菜让冬月端了出去,给弟子们吃,沐浴过后,写了几张符箓,便早早睡了。

  次日醒来,竟有些头重脚轻,突然想起昨晚上仿佛做了好些古古怪怪的梦,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起身洗漱完毕,自然先去宁康宫看望宝鸾公主,只是还未到宁康宫,便见前头宫道上走来一队内侍宫女,手中捧着些锦绣辉煌珠光宝气之物。

  薛翃是熟悉宫内规矩的,看这个阵仗,心中有数。恰好跟随的小全子悄悄对她说道:“昨晚上皇上招幸了康妃娘娘,又赏赐了好多东西呢。”

  郝益到底不如他心机深,便问:“你怎么知道?”

  田丰得意道:“我当然知道,先前和玉道长在宁康宫把丽嫔娘娘斥责了一顿,皇上想必是要过问这件事。”

  郝益这才冷笑:“我看未必。”

  于是不理田丰怔住的表情,匆匆往放鹿宫去了。

  郝益来至放鹿宫,那管事弟子知道他是宫内掌事的大太监,忙来迎着:“公公亲临,可是有要事?”

  郝益问道:“正是呢,是传皇上旨意,请和玉道长去甘泉宫。道长在哪里,快请她出来吧。”

  管事弟子迟疑:“这……”

  郝益道:“怎么了?难道道长不在?”

  管事弟子才说道:“虽然是在,可小师姑如今正在制药,她制药的时候是不许别人打扰的。”

  郝益忙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怎能是别人呢?快去告诉。”

  管事弟子见他催促,只得往丹房而来,这丹房是临时用放鹿宫的一处偏殿改成,不算太大,旁边就是储存药材的仓库。

  这会儿已经正午,日色极好,从丹房中隐约透出了一股淡淡地药香气,郝太监不由深深呼吸了几口,心想如此也沾沾仙气儿。

  管事弟子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小师姑,是皇上身边的郝公公来传旨,皇上想召见小师姑。”

  “是请。”郝益在旁边提醒。

  管事弟子苦笑:“皇上想‘请’小师姑过去。”

  半晌,里头才传出薛翃波澜不惊的声音:“这一炉药才送入,我要亲自看着。”

  管事弟子回头看向郝益,郝太监着急,忙上前道:“和玉道长,这药虽然要紧,可是皇上的旨意也是违拗不得的啊,您别为难奴婢们啦。且快请出来,跟奴婢去面见皇上吧?”

  又过片刻,里头毫无动静,郝益是最忠心于正嘉的,几乎忍不住要上前推门,可想到正嘉那个“请”字,既然如此有礼,人家不肯答应,似乎也不好用强。

  正在迟疑,门缝里突然有一张纸递了出来,管事弟子忙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不知何意。

  郝益也忙接过来瞧了眼,却见上头只写着一个字,却跟今日的事风马牛不相及,顿时也懵懂了。

  屋内薛翃淡淡说道:“劳烦公公将此物转交皇上。”

  郝益捧着那张纸:“这是何意?”

  “你们不懂不打紧,皇上会懂的。”里头的声音仍是一片宁静。

  郝益犹豫了会儿,有所得终究比一碗单纯的闭门羹要好些。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便拿了那纸回甘泉宫。

  田丰仍在门口等着,见他独自一人悻悻而归,很是震惊:“和玉呢?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

  郝益因没有完成差事心里忐忑,便没好气儿地喝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恭恭敬敬捧着那张纸进内去了。

  郝益到了养心殿内,跪在地上,说了和玉正在制药炼丹之事。

  正嘉脸色淡淡地莫测高深,不见喜忧。郝益最怕主子是这幅表情,因为你永远猜不透下一刻是雷霆大怒还是风和日丽。

  郝益咽了口唾沫:“这是和玉道长命奴婢呈给皇上的。”说着把那张纸高高举起。

  正嘉将那张纸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个“林”字,字迹清逸隽秀,未见其人,先见这一笔字,已经知道是个难得的人物了。

  皇帝盯着那个“林”,片刻又问道:“她可说别的了?”

  郝益揪着心忙道:“奴婢看见这个字,很不懂,就问和玉道长是什么意思,和玉道长说,‘你们不懂不打紧,皇上会懂的’。”

  正嘉浓眉一挑,眼底有光芒闪烁,走到桌边把那字纸放下,又端详半晌,心中暗暗忖度。

  半刻钟时候,正嘉突然灵机一动,竟失声笑道:“好个冰雪聪明的小妮子。”

  底下郝益动也不敢动,突然听了这句,语声亲昵,且笑声朗朗欢快,显然皇帝是很开心的,那颗悬着的心直到现在才算放下。

  正嘉脱口一句,也自觉对“仙长”似乎太狎昵了,于是咳嗽了声,重新又道:“果然不愧是张真人的亲传弟子,这份心思七窍玲珑,真真难得。”

  郝益大着胆子问道:“皇上……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奴婢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皇上竟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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