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生日
程欢流转在一片华光璀璨之中，好像找不到返回的路，走来走去，幽幽晃晃，自己也不好意思挡着人家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问身边的保安，他们却说沈先生好像提前退场了，而且一各个好像被人交待过似的，不用多说，也知道她是谁，并且直接带着程欢走了另外一条vip通道。
沈非墨在贵宾室抽烟。
手肘正悠闲地撑在窗台上，眼眸低垂，挺立着氤氲修长的背影。晚风略过他额前的碎发，勾勒出夜间愈发深浓的轮廓，烟雾缭绕之间，衬托得整个人仿佛是迎着月光幻化而来，缥缈又虚无。很不真实。
程欢将门轻轻合上，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无息，将烟头掐灭。
”我见到卡奇了，而且，也要到了签名。”女生的脸上挂着笑，”还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不止一分钟，至少...有好几分钟了。”
程欢说着说着又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沈非墨，越看，就越觉得他像个黑夜里的妖精，舒展开令人惊艳到极致的黑色翅膀。但是，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伸出了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身上萦绕着刚才的烟草味。但这样的味道要比卡奇的脂粉香要令人舒适安心得多。沈非墨拨弄着她的头发，”刚才还心心念念另外一个人，现在又抱着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程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包括主动抱沈非墨。
”刚才没敢和卡奇拥抱一下，只能回来找你了。”她抬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偏偏又是句实话。
”所以，你占不了他的便宜，只能来占一占我的便宜。”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气息温热，一缕一缕扑打在头顶。”就不怕我会生气？”这个..程欢愣了一下，手在那一瞬间都有些不经意地松开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沈非墨身上的气场很柔和，呃，准确的说，是现在很柔和，也没有变得很糟糕的趋势。而且，是他带她来这个慈善晚会的嘛。是他给她机会见自己的偶像的嘛，分明知道了两个人相似，还允许她做这种事，那肯定没有很介意啊....
”不一样的。”程欢其实也没有这个意思，就算卡奇同意和她拥抱，那只是礼貌性的拥抱，他的怀抱和身上的味道，又不属于她一个人的。
程欢转了转眸子，”你..会生气么.....？”
沈非墨在a市几乎没有对手了，在各个方面。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很碍眼，碍眼到想要他消失，那样未免也太没什么格调。
”他到底哪里和我像？”
她的脑子当机，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回答不上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就是...偶尔会有一点。”
刚才在舞台上，灯光明明灭灭，有那么一瞬间，会看到沈非墨的在某一时刻的模样，又或者说....是一些微妙的细节，比如下颌的线条，眉眼之间的感觉。她分明记得自己曾经也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看着他，又发现不一样，也许，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程欢想，她这也算是见过卡奇，还拿到过签名的人了。
比起其他人应该很不错了，不过有了签名又有点不知足，人果然还是有些贪心的。
她还想去他们的演唱会，签售会，一系列的活动都想去。
但没有时间也没用钱，算了算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刻，程欢还是决定回家看沈非墨，那可是免费的。
叶瑜第一次见到那么本末倒置的人，她能做出把沈非墨当”替代品”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眼光是真的不太行。
他以为，按照沈非墨的性格，他肯定是不能忍的。结果那人却轻轻松松扔出一支飞镖。正中靶心。
”喜欢一个人，连带着也会喜欢和他相似的东西。”
他的口吻淡淡。
”你说……”沈非墨忽然挑了挑眉，看上去和只漂亮的狐狸一样狡黠魅惑，”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卡奇？”
叶瑜思考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局面看来，她是喜欢卡奇，所以也会考虑顺便喜欢一下你。”
沈非墨还真是有够腹黑的……
虽然叶瑜确实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哪个，他又不是程欢，不过也不想某个人太得意。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勾唇，笑了一下。
如果追星的年纪差太大也就算了，可一个青春活力年少成名的小偶像，少女怀春难免会沉浸在那种甜得发腻的幻想之中，试问哪个少女不想和自己的爱豆谈恋爱呢？
别人也就想想罢了，不过程欢不一样。她的世界有一个沈非墨，而且是秘密的，隐蔽的，一切缠绵在日夜里混着粘腻的喘息声蔓延开来，悄然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卡奇可以有很多人喜欢，但沈非墨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程欢把卡奇的签名照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书桌那面墙上。
写作业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到，然后就觉得充满动力了。
她的生日在圣诞节前几天，她以前不过圣诞节，也不怎么过自己的生日。
但这次吴若沛给她订了一个蛋糕。女生十八岁，成年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日子。
哪怕其实整个沈宅都没有当一会事儿。
不是对程欢有意见，而且”生日”这两个字，在这里是忌讳。沈非墨不过生日，于是，他们也选择闭嘴。
但程欢并不知道，吴妈怕她会失望难过，到底还是以个人的名义买了一个蛋糕。
过生日的总是要吃蛋糕的吧？
程欢很高兴，她托腮看着这个蛋糕，很漂亮，也肯定很贵，很好吃。
”沈非墨呢？”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在别墅里。
”沈先生大概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程欢点点头，”噢.....这样啊..”
很意外地，吴若沛从她的眉眼里有些许失落，不回来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兴许也觉得沈少其实对她还算不错了吧。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就好了。”吴若沛对着程欢笑了一笑，”程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想吃...鸡蛋面。”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鸡蛋面吗？过生日吃这个，会不会太简陋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生日的孩子，什么礼物都没有收到。
换做是别人的话。光是圣诞节的礼物应该就堆积成山了吧。
不过程欢已经习惯了，有鸡蛋面很好，有蛋糕的话就更好了，她现在已经满足，就是..就是觉得好像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好像和她想的一样，又和她想的不一样。
傍晚的昏黄渐渐糅合成一片黑暗，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好似热闹都消散，和这栋别墅无关。
鸡蛋面里加了一颗溏心蛋，绿油油的蔬菜铺在上面很漂亮，就和餐馆的广告似的，程欢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和吴若沛笑着说，”好好吃啊...”
”程欢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以前啊...就像这样啊..外婆会给我煮面条。是生日才能吃的长寿面呢，特别丰盛。”
”还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
”我还记得饭桌上吊着一个白炽灯，橙黄橙黄，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吃了饭以后，我就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呀，和平时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程欢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吴妈，你对我真好，和外婆一样。”
那双眸子像含了水一样清透，润润的，黑黑的。
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人知道，被遗忘到已经成了习惯。
外婆不知道程欢到底是哪一天生的，收养她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快两个月大了，任然是小小的一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的母亲姓程，那么就让她随了妈妈的姓名吧，哪怕她的妈妈不要她了。以后自然会有人要她的，是吧？
程欢，程欢。她给她取名叫程欢，就是希望以后她也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
外婆并不懂生日要怎么庆祝之类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能让程欢像别人一样，就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满足一下。
程欢也从来不开口乱要东西，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吵着闹着过生日。因为外婆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她啊...她是幸福的。
吴若沛看着程欢，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替她觉得难过。
”要不然，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应该是记得你的生日的。”
程欢的身体好像被人晃了一下，然后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声音却很轻。
”那...我带你出去吃，咱们去饭店里定一桌。”
吴妈的钱也是钱，程欢肯定不会答应她这样破费的。
”面条很好吃，不用出去吃了。”
那些饭店里定生日桌之类的，肯定很贵。
吴若沛心里感慨了一下，辛亏，还有一个蛋糕撑着，不然也太委屈这孩子了。
她拿了过来，插上两根蜡烛，十八岁。
”许个愿吧。”
吴若沛关掉了小厨房里的灯，一瞬间，只剩下火焰在眼前跳动，恍惚照在人的脸上，昏黄一片。
于是，程欢闭上眼睛，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这么快就许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
吴若沛笑着打趣儿，”那肯定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了。”
其实，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生日愿望这样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会实现的对吧？
十七岁那年。外婆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生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要，甚至连长寿面都不要吃了。她希望长寿的那个是外婆，她就是想要她的身体快一点好起来。她对着满天的星星许愿--第二天外婆就能够彻底痊愈，她不要和她分开。
可在那以后不久，外婆就住进了医院，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病危通知书一连下了好几张，程欢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一眼，还是当时的班主任过来处理了一下情况。
她对程欢说，”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除了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程欢想哭，又不敢哭，外婆还需要自己照顾，她不能哭。
假的，都是假的。生日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她再也不想许了，她怕许了，老天爷就会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将这些东西都拿走，拿得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触摸得到。
蛋糕绵软又甜腻，应该是好吃的，但抿再嘴里。好像没有味道，程欢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哪怕脸上是笑，还一直在说”好好吃啊。”
可吴妈还是看出来了，这都是强撑出来的，怕她白费了心意。
吃过饭，吴若沛拍了拍她的头，”程小姐去忙吧，我来收拾。”
她点头，上楼，书桌前，卡奇的签名照还贴在墙上，那笑容依然是明媚又阳光的。
程欢将它轻轻地扯了下来，然后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写作业，收拾东西，洗澡，如果沈非墨不在的话，她的日子一直都是如此过的。那个男人总会在任何一个环节拦住她下一步动作，她不愿意，他便喜欢用强的，硬生生地快讲她的人生折断了。
可今天，直至晚上快十点了。沈非墨都没有回来。
时针一点一点地走着，绕过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了，叶瑜也不在。
程欢洗过澡，便关上灯，上床睡觉，她已经很少睡得那么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情反而是平静的。黑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而冗长，不知不觉，她好像在这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氛围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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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墨在贵宾室抽烟。
手肘正悠闲地撑在窗台上，眼眸低垂，挺立着氤氲修长的背影。晚风略过他额前的碎发，勾勒出夜间愈发深浓的轮廓，烟雾缭绕之间，衬托得整个人仿佛是迎着月光幻化而来，缥缈又虚无。很不真实。
程欢将门轻轻合上，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无息，将烟头掐灭。
”我见到卡奇了，而且，也要到了签名。”女生的脸上挂着笑，”还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不止一分钟，至少...有好几分钟了。”
程欢说着说着又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沈非墨，越看，就越觉得他像个黑夜里的妖精，舒展开令人惊艳到极致的黑色翅膀。但是，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伸出了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身上萦绕着刚才的烟草味。但这样的味道要比卡奇的脂粉香要令人舒适安心得多。沈非墨拨弄着她的头发，”刚才还心心念念另外一个人，现在又抱着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程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包括主动抱沈非墨。
”刚才没敢和卡奇拥抱一下，只能回来找你了。”她抬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偏偏又是句实话。
”所以，你占不了他的便宜，只能来占一占我的便宜。”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气息温热，一缕一缕扑打在头顶。”就不怕我会生气？”这个..程欢愣了一下，手在那一瞬间都有些不经意地松开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沈非墨身上的气场很柔和，呃，准确的说，是现在很柔和，也没有变得很糟糕的趋势。而且，是他带她来这个慈善晚会的嘛。是他给她机会见自己的偶像的嘛，分明知道了两个人相似，还允许她做这种事，那肯定没有很介意啊....
”不一样的。”程欢其实也没有这个意思，就算卡奇同意和她拥抱，那只是礼貌性的拥抱，他的怀抱和身上的味道，又不属于她一个人的。
程欢转了转眸子，”你..会生气么.....？”
沈非墨在a市几乎没有对手了，在各个方面。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很碍眼，碍眼到想要他消失，那样未免也太没什么格调。
”他到底哪里和我像？”
她的脑子当机，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回答不上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就是...偶尔会有一点。”
刚才在舞台上，灯光明明灭灭，有那么一瞬间，会看到沈非墨的在某一时刻的模样，又或者说....是一些微妙的细节，比如下颌的线条，眉眼之间的感觉。她分明记得自己曾经也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看着他，又发现不一样，也许，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程欢想，她这也算是见过卡奇，还拿到过签名的人了。
比起其他人应该很不错了，不过有了签名又有点不知足，人果然还是有些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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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时间也没用钱，算了算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刻，程欢还是决定回家看沈非墨，那可是免费的。
叶瑜第一次见到那么本末倒置的人，她能做出把沈非墨当”替代品”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眼光是真的不太行。
他以为，按照沈非墨的性格，他肯定是不能忍的。结果那人却轻轻松松扔出一支飞镖。正中靶心。
”喜欢一个人，连带着也会喜欢和他相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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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沈非墨忽然挑了挑眉，看上去和只漂亮的狐狸一样狡黠魅惑，”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卡奇？”
叶瑜思考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局面看来，她是喜欢卡奇，所以也会考虑顺便喜欢一下你。”
沈非墨还真是有够腹黑的……
虽然叶瑜确实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哪个，他又不是程欢，不过也不想某个人太得意。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勾唇，笑了一下。
如果追星的年纪差太大也就算了，可一个青春活力年少成名的小偶像，少女怀春难免会沉浸在那种甜得发腻的幻想之中，试问哪个少女不想和自己的爱豆谈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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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奇可以有很多人喜欢，但沈非墨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程欢把卡奇的签名照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书桌那面墙上。
写作业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到，然后就觉得充满动力了。
她的生日在圣诞节前几天，她以前不过圣诞节，也不怎么过自己的生日。
但这次吴若沛给她订了一个蛋糕。女生十八岁，成年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日子。
哪怕其实整个沈宅都没有当一会事儿。
不是对程欢有意见，而且”生日”这两个字，在这里是忌讳。沈非墨不过生日，于是，他们也选择闭嘴。
但程欢并不知道，吴妈怕她会失望难过，到底还是以个人的名义买了一个蛋糕。
过生日的总是要吃蛋糕的吧？
程欢很高兴，她托腮看着这个蛋糕，很漂亮，也肯定很贵，很好吃。
”沈非墨呢？”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在别墅里。
”沈先生大概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程欢点点头，”噢.....这样啊..”
很意外地，吴若沛从她的眉眼里有些许失落，不回来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兴许也觉得沈少其实对她还算不错了吧。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就好了。”吴若沛对着程欢笑了一笑，”程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想吃...鸡蛋面。”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鸡蛋面吗？过生日吃这个，会不会太简陋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生日的孩子，什么礼物都没有收到。
换做是别人的话。光是圣诞节的礼物应该就堆积成山了吧。
不过程欢已经习惯了，有鸡蛋面很好，有蛋糕的话就更好了，她现在已经满足，就是..就是觉得好像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好像和她想的一样，又和她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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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面里加了一颗溏心蛋，绿油油的蔬菜铺在上面很漂亮，就和餐馆的广告似的，程欢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和吴若沛笑着说，”好好吃啊...”
”程欢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以前啊...就像这样啊..外婆会给我煮面条。是生日才能吃的长寿面呢，特别丰盛。”
”还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
”我还记得饭桌上吊着一个白炽灯，橙黄橙黄，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吃了饭以后，我就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呀，和平时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程欢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吴妈，你对我真好，和外婆一样。”
那双眸子像含了水一样清透，润润的，黑黑的。
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人知道，被遗忘到已经成了习惯。
外婆不知道程欢到底是哪一天生的，收养她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快两个月大了，任然是小小的一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的母亲姓程，那么就让她随了妈妈的姓名吧，哪怕她的妈妈不要她了。以后自然会有人要她的，是吧？
程欢，程欢。她给她取名叫程欢，就是希望以后她也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
外婆并不懂生日要怎么庆祝之类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能让程欢像别人一样，就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满足一下。
程欢也从来不开口乱要东西，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吵着闹着过生日。因为外婆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她啊...她是幸福的。
吴若沛看着程欢，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替她觉得难过。
”要不然，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应该是记得你的生日的。”
程欢的身体好像被人晃了一下，然后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声音却很轻。
”那...我带你出去吃，咱们去饭店里定一桌。”
吴妈的钱也是钱，程欢肯定不会答应她这样破费的。
”面条很好吃，不用出去吃了。”
那些饭店里定生日桌之类的，肯定很贵。
吴若沛心里感慨了一下，辛亏，还有一个蛋糕撑着，不然也太委屈这孩子了。
她拿了过来，插上两根蜡烛，十八岁。
”许个愿吧。”
吴若沛关掉了小厨房里的灯，一瞬间，只剩下火焰在眼前跳动，恍惚照在人的脸上，昏黄一片。
于是，程欢闭上眼睛，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这么快就许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
吴若沛笑着打趣儿，”那肯定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了。”
其实，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生日愿望这样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会实现的对吧？
十七岁那年。外婆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生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要，甚至连长寿面都不要吃了。她希望长寿的那个是外婆，她就是想要她的身体快一点好起来。她对着满天的星星许愿--第二天外婆就能够彻底痊愈，她不要和她分开。
可在那以后不久，外婆就住进了医院，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病危通知书一连下了好几张，程欢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一眼，还是当时的班主任过来处理了一下情况。
她对程欢说，”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除了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程欢想哭，又不敢哭，外婆还需要自己照顾，她不能哭。
假的，都是假的。生日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她再也不想许了，她怕许了，老天爷就会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将这些东西都拿走，拿得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触摸得到。
蛋糕绵软又甜腻，应该是好吃的，但抿再嘴里。好像没有味道，程欢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哪怕脸上是笑，还一直在说”好好吃啊。”
可吴妈还是看出来了，这都是强撑出来的，怕她白费了心意。
吃过饭，吴若沛拍了拍她的头，”程小姐去忙吧，我来收拾。”
她点头，上楼，书桌前，卡奇的签名照还贴在墙上，那笑容依然是明媚又阳光的。
程欢将它轻轻地扯了下来，然后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写作业，收拾东西，洗澡，如果沈非墨不在的话，她的日子一直都是如此过的。那个男人总会在任何一个环节拦住她下一步动作，她不愿意，他便喜欢用强的，硬生生地快讲她的人生折断了。
可今天，直至晚上快十点了。沈非墨都没有回来。
时针一点一点地走着，绕过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了，叶瑜也不在。
程欢洗过澡，便关上灯，上床睡觉，她已经很少睡得那么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情反而是平静的。黑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而冗长，不知不觉，她好像在这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氛围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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