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是男孩子
他根本就没要过那些衣服，永远都穿着从孤儿院带过来的几件，松松垮垮，发白褪色，显得单薄的身躯更加单薄。
沈非若往他的衣柜里放过几次，便不再放了。因为她发现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刀剪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皱巴巴地被胡乱塞成了一团，带着很强烈的抵触和憎恶感。
那一瞬间，沈非若的大小姐脾气便涌了上来。她气冲冲地告诉沈非墨，她不喜欢沈砚，她也不让沈非墨喜欢沈砚，她说，哪怕沈砚长得再漂亮，再乖巧听话，他也只能有她一个妹妹。
彼时沈非墨已经和叶瑜相熟，男孩子之间的关系本就融合得比较快，这两个男生年纪相仿，再加上叶瑜的性格踏实稳重。话不多但很靠谱，适应能力也强，所以沈非墨并不介意家里多这样一个人，而且相处得很愉快。
但他基本上和沈砚零交流。
沈砚每天就在房间里待着，整个人阴森森的，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沈非墨在别墅里几乎看不到他，对他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他瞪了他一眼。
那双桃花眼仿佛镶嵌了两颗黝黑的宝石，眼睛大很了不起？
他才不会把她当妹妹。
沈非墨问沈非若，”沈砚怎么你了？”
她的表情依然是气鼓鼓的。却没有告诉他原因。
沈非若以为，可能沈砚只是不喜欢，或者说，把自己不要了的衣服给别人很没有诚意，和二手货没什么区别。尽管她压根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些裙子也都是全新的。
所以后来，她反省了一下，换了种方式，又把自己很喜欢的洋娃娃、亲手画的画，亲手做的巧克力放进他的房间里，还很诚恳地写了一张卡片。
她说，沈家的人都很好，希望可以和沈砚好好相处。
可过了几天，沈非若又在别处看见了她送给他的东西--垃圾桶。
沈砚转眼就丢掉了，一点一点的，如幽灵一般站在垃圾桶前，把所有的娃娃、巧克力、画，都撕碎，掰断，然后丢下去。
她气得眼泪一直往下落，沈家的小公主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沈非墨本来是从花园里捉了只死麻雀，准备去吓沈非若的，可当他偷偷从窗台翻进她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她一抽一抽地在哭。
”你怎么了？”一瞬间，他将麻雀藏在了衣服口袋里，”谁欺负你了？”
沈非若抹了一把眼泪，不想说话，而她旁边散开了一地垃圾，什么娃娃巧克力之类的。都是平时她喜欢的。
沈非墨很快就猜到，俊秀的眉毛微蹙了一下，”是不是那叫沈砚干的？”
”嗯...”沈非若气得只能哭个不停。
”你等着，我去找他算账。”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在那一天掀翻成了惊涛骇浪，沈非墨第一次去敲沈砚卧室的门，带着很大怒意。
”嘭嘭嘭--”他每敲一下，地板似乎就跟着震动一下。
大概过了三分钟，沈砚才开门。
”你干什么？”他不耐地沉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
沈非墨挑眉反问，仿佛是一个上门挑事的人，嚣张到飞扬跋扈。”你干什么？”
两张极盛的容颜，两种极端的表情，又一次正面对峙。
”我妹妹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不要就不要，故意弄坏把她气哭很有意思？”
沈砚听完，准备关门，沈非墨却单手一撑，反应很快地将门抵住。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里顿了顿。
”她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沈砚冷冷地甩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很成功地把沈非墨的怒火值拔高了一个度。
”虽然我爸总和我说过，不要和女孩子计较，但这不代表--
他并未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砚就忽然如发了疯一样把他推到了地上，那具清瘦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沈非墨以为自己的骨头好像快要断了。
”你有病？”
地上的少年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可他的表情却很不好看，震惊。意外，愤怒，又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夹在其间，分辨不清。
”对。我是有病，那也是你活该来招惹我。”
沈非墨完全没有想到沈砚和条疯狗一样，于是，下一秒，他将他反扑在地。因为和疯狗没有道理可讲。
”滚开，离我远一点。”
沈砚奋力挣扎，两具身体几乎快要扭打在一起，他腰细腿细胳膊细，身体软得柔弱无骨，一点劲儿都没有，当然反抗不过。
沈非墨在生气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根本没错，谁让这个沈砚欺负他妹妹，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滚开！”
沈砚的口吻恶狠狠。
”你听好了，我们家收养了你，你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沈非墨把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沈砚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了，喘着断断续续的气息，”你松手。”
愈渐低下去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对沈非墨服软。
与此同时，沈非墨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
他微微一怔，手也一松，涔涔密密的汗顺着精巧的鼻尖落下，”原来....你是男的？”
耗费一场体力，沈非墨的声音有点沙哑。
而沈砚死死地瞪着他。
不止长相，他各方面都像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身板，只有女孩子的声线才这么细，只有女孩子才长得这样阴阴柔柔，如水一般。
他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趁着他的脑子里一团乱，沈砚推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在沈非墨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黑发少年皱起精致的眉眼，瘦削单薄的肩膀落下很深很深的牙印子，整整齐齐，甚至还带出了一点点血丝。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揉肩骂道，”你不仅是条疯狗。还会到处乱咬人。”
”谁让你碰我。”沈砚躺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打斗纠缠过的凌乱美，本是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绪--对他的恨意，”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沈非墨忽然无话可说。
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根本就不像男孩子之间的扭打，他刚才，分明就是把沈砚当做女生按在地上的。
说不出哪里奇怪，沈非墨脑子乱乱地下楼。
叶瑜正在帮吴妈准备午餐。
他见状，立即睁大眼向他飞奔过去。”沈砚是男的沈砚是男的沈砚是男的哎！”
”他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
”我...刚才才知道。”
叶瑜几乎是非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谁让我爸妈一直没说清楚过，而且那个沈砚神神叨叨的，他来到我家住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要搞特殊，就连吃饭也不下楼。我见到他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五次。”
十岁的沈非墨感觉世界好像被颠覆。
可仔细想想，其实爸爸妈妈根本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一直都把沈砚当男孩对待，并且理所应当地以为沈非墨都懂事了，不会犯那种连性别都弄混的错误。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有透露出沈砚是男生这方面的意思啊....
只不过因为那张性别难辨的脸，他选择性忽略，自动将他定义为女孩子了。
沈非若肯定也一样，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更别想看出来，所以才会送裙子送娃娃，然后被剪掉丢掉。
沈非墨揉了揉头发，觉得这种乌龙闹得好丢人。
”沈砚在四岁以前，在孤儿院就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他是我们那儿最漂亮最好看的一个。护工也喜欢打扮他。”
”等后来大了一点，有性别意识以后，就不这样了。不过，他因为这点遇到过很多麻烦，所以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尤其是说他是女生之类的话。”
叶瑜看见沈非墨的肩膀上有牙印，隔着衣服都很明显。
”这是沈砚咬的吧？你...说他是女孩子了？”
沈非墨想到这个又有点生气，”疯狗，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叶瑜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很郑重地看着他，神情分外严肃，”小少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我替他道歉。”
他站得很端正，双手放在两侧，诚诚恳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请你原谅。”
沈非墨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替他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咬的我。”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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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若往他的衣柜里放过几次，便不再放了。因为她发现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刀剪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皱巴巴地被胡乱塞成了一团，带着很强烈的抵触和憎恶感。
那一瞬间，沈非若的大小姐脾气便涌了上来。她气冲冲地告诉沈非墨，她不喜欢沈砚，她也不让沈非墨喜欢沈砚，她说，哪怕沈砚长得再漂亮，再乖巧听话，他也只能有她一个妹妹。
彼时沈非墨已经和叶瑜相熟，男孩子之间的关系本就融合得比较快，这两个男生年纪相仿，再加上叶瑜的性格踏实稳重。话不多但很靠谱，适应能力也强，所以沈非墨并不介意家里多这样一个人，而且相处得很愉快。
但他基本上和沈砚零交流。
沈砚每天就在房间里待着，整个人阴森森的，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沈非墨在别墅里几乎看不到他，对他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他瞪了他一眼。
那双桃花眼仿佛镶嵌了两颗黝黑的宝石，眼睛大很了不起？
他才不会把她当妹妹。
沈非墨问沈非若，”沈砚怎么你了？”
她的表情依然是气鼓鼓的。却没有告诉他原因。
沈非若以为，可能沈砚只是不喜欢，或者说，把自己不要了的衣服给别人很没有诚意，和二手货没什么区别。尽管她压根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些裙子也都是全新的。
所以后来，她反省了一下，换了种方式，又把自己很喜欢的洋娃娃、亲手画的画，亲手做的巧克力放进他的房间里，还很诚恳地写了一张卡片。
她说，沈家的人都很好，希望可以和沈砚好好相处。
可过了几天，沈非若又在别处看见了她送给他的东西--垃圾桶。
沈砚转眼就丢掉了，一点一点的，如幽灵一般站在垃圾桶前，把所有的娃娃、巧克力、画，都撕碎，掰断，然后丢下去。
她气得眼泪一直往下落，沈家的小公主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沈非墨本来是从花园里捉了只死麻雀，准备去吓沈非若的，可当他偷偷从窗台翻进她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她一抽一抽地在哭。
”你怎么了？”一瞬间，他将麻雀藏在了衣服口袋里，”谁欺负你了？”
沈非若抹了一把眼泪，不想说话，而她旁边散开了一地垃圾，什么娃娃巧克力之类的。都是平时她喜欢的。
沈非墨很快就猜到，俊秀的眉毛微蹙了一下，”是不是那叫沈砚干的？”
”嗯...”沈非若气得只能哭个不停。
”你等着，我去找他算账。”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在那一天掀翻成了惊涛骇浪，沈非墨第一次去敲沈砚卧室的门，带着很大怒意。
”嘭嘭嘭--”他每敲一下，地板似乎就跟着震动一下。
大概过了三分钟，沈砚才开门。
”你干什么？”他不耐地沉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
沈非墨挑眉反问，仿佛是一个上门挑事的人，嚣张到飞扬跋扈。”你干什么？”
两张极盛的容颜，两种极端的表情，又一次正面对峙。
”我妹妹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不要就不要，故意弄坏把她气哭很有意思？”
沈砚听完，准备关门，沈非墨却单手一撑，反应很快地将门抵住。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里顿了顿。
”她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沈砚冷冷地甩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很成功地把沈非墨的怒火值拔高了一个度。
”虽然我爸总和我说过，不要和女孩子计较，但这不代表--
他并未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砚就忽然如发了疯一样把他推到了地上，那具清瘦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沈非墨以为自己的骨头好像快要断了。
”你有病？”
地上的少年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可他的表情却很不好看，震惊。意外，愤怒，又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夹在其间，分辨不清。
”对。我是有病，那也是你活该来招惹我。”
沈非墨完全没有想到沈砚和条疯狗一样，于是，下一秒，他将他反扑在地。因为和疯狗没有道理可讲。
”滚开，离我远一点。”
沈砚奋力挣扎，两具身体几乎快要扭打在一起，他腰细腿细胳膊细，身体软得柔弱无骨，一点劲儿都没有，当然反抗不过。
沈非墨在生气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根本没错，谁让这个沈砚欺负他妹妹，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滚开！”
沈砚的口吻恶狠狠。
”你听好了，我们家收养了你，你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沈非墨把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沈砚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了，喘着断断续续的气息，”你松手。”
愈渐低下去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对沈非墨服软。
与此同时，沈非墨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
他微微一怔，手也一松，涔涔密密的汗顺着精巧的鼻尖落下，”原来....你是男的？”
耗费一场体力，沈非墨的声音有点沙哑。
而沈砚死死地瞪着他。
不止长相，他各方面都像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身板，只有女孩子的声线才这么细，只有女孩子才长得这样阴阴柔柔，如水一般。
他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趁着他的脑子里一团乱，沈砚推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在沈非墨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黑发少年皱起精致的眉眼，瘦削单薄的肩膀落下很深很深的牙印子，整整齐齐，甚至还带出了一点点血丝。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揉肩骂道，”你不仅是条疯狗。还会到处乱咬人。”
”谁让你碰我。”沈砚躺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打斗纠缠过的凌乱美，本是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绪--对他的恨意，”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沈非墨忽然无话可说。
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根本就不像男孩子之间的扭打，他刚才，分明就是把沈砚当做女生按在地上的。
说不出哪里奇怪，沈非墨脑子乱乱地下楼。
叶瑜正在帮吴妈准备午餐。
他见状，立即睁大眼向他飞奔过去。”沈砚是男的沈砚是男的沈砚是男的哎！”
”他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
”我...刚才才知道。”
叶瑜几乎是非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谁让我爸妈一直没说清楚过，而且那个沈砚神神叨叨的，他来到我家住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要搞特殊，就连吃饭也不下楼。我见到他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五次。”
十岁的沈非墨感觉世界好像被颠覆。
可仔细想想，其实爸爸妈妈根本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一直都把沈砚当男孩对待，并且理所应当地以为沈非墨都懂事了，不会犯那种连性别都弄混的错误。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有透露出沈砚是男生这方面的意思啊....
只不过因为那张性别难辨的脸，他选择性忽略，自动将他定义为女孩子了。
沈非若肯定也一样，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更别想看出来，所以才会送裙子送娃娃，然后被剪掉丢掉。
沈非墨揉了揉头发，觉得这种乌龙闹得好丢人。
”沈砚在四岁以前，在孤儿院就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他是我们那儿最漂亮最好看的一个。护工也喜欢打扮他。”
”等后来大了一点，有性别意识以后，就不这样了。不过，他因为这点遇到过很多麻烦，所以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尤其是说他是女生之类的话。”
叶瑜看见沈非墨的肩膀上有牙印，隔着衣服都很明显。
”这是沈砚咬的吧？你...说他是女孩子了？”
沈非墨想到这个又有点生气，”疯狗，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叶瑜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很郑重地看着他，神情分外严肃，”小少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我替他道歉。”
他站得很端正，双手放在两侧，诚诚恳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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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他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咬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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