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卦_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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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卦

  还是有人突地掀起帐子,大马金刀地阔步走进来,问了句“如何了”,这才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众人都不约而同仰头向他看去,其中也包括了徐福。.xshuo.

  徐福眼眸里乍地闪过那道挺拔精瘦的身影。

  是之前接他们的那个领头人。

  待到那人走近了,徐福才看清他脸上已经洗清了血污和泥灰,那张脸,可是好生熟悉得很啊徐福细细将回忆一捋,便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李信”徐福出声问。

  越瞧那张脸,徐福便越肯定了,之前时间匆忙,他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其实只要稍微多注意一些,便能忽略掉那些血污,直接看到底下的脸是个什么模样。毕竟脸上的骨头是固定摆在那里的,没有谁能和李信拥有一样的骨头和命格。

  李信也一声不吭,神色复杂地到了徐福的跟前。

  王翦正要开口呢,偏偏李信又突然开口说话了,“原来你还没忘了我。”

  徐福歪了歪头,好让那大夫更方便为他上药,无比自然地道:“你那张脸,如何能忘”

  这话,由一百个人来听,自然就有一百种不同的猜测。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便神色怪异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桑中的脸登时就拉了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李信。

  王翦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出,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此次,实要多谢都尉。”

  正巧此时又有人进来了,徐福便遥遥一指,“王翦将军还是谢他们二人吧。”

  众人顺着徐福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风流人物,端的好相貌而王翦心中再度升起了那怪异的熟悉感。那个高个子的,他究竟是在何处见过的这样的好相貌,他若是见过应当不会忘记啊。

  打帐外走来的正是龙阳君和蒹葭,龙阳君注意到了王翦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让神色变得温柔了一些。他的眉眼一旦温柔起来,便与那个跟在魏王身侧的男宠龙阳君有了天差地别。

  王翦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暗道,或许只是错觉罢

  当时有人是看见龙阳君和蒹葭那敏捷身手的,大家都是军中武人,对于有本事的人,自然再佩服不过,此时见他们来了,自然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冲着龙阳君便道:“阁下一手好剑法,能否请教一二”

  身上带点功夫本事的,多少有点好斗的脾气,看见厉害人物,总想要一较高下。

  莫说是他们,或许哪一日徐福碰见了比自己更厉害的人物,他说不准也想上前跟人比试一通。

  偏偏龙阳君突然一指身旁的蒹葭,道:“那得问他了”

  那人愣了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蒹葭却是脸色一黑,冷着脸闷头也往徐福跟前去了。

  王翦这才回味过来,忙问徐福:“这几位都是都尉的随从”

  “正是嘶”徐福硬生生地将倒吸气的声音掐没在嗓子里了。若是呼痛,实在太有损形象。

  众人见他那张俊美的脸都透着白了,顿觉心都跟着揪了一下。王翦微微有些尴尬,若非为了他,徐福倒也不至于随军上战场,他本就毫无战力,偏偏又生得一副尊贵模样,往人群中一站,就好像生怕谁认不出他的地位一样,他的身上便不自觉地放出光华来了,敌军怎么可能忽略过他呢

  不过这尴尬也只是一瞬的,王翦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的心态,他郑重地向徐福、龙阳君、蒹葭三人道了谢。

  此时有将领忍不住问道:“都尉可否再瞧一瞧,接下来可还有什么祸事”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是啊,将军可是不能出事的啊”

  此时徐福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处理结束了,大夫从地上站了起来,徐福也能直起脖子了。众人看着徐福的目光登时便升起了几分敬畏。不管遭遇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人物,实在厉害啊他们却不知,这只是徐福多年练就出来的本事罢了,如今已深入骨髓成了习惯,自然不会改变。

  “王建将军应当十分清楚,卜筮之术并非那样容易。”徐福神色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来,众人闻言,脸顿时就红了,忙向徐福道歉,“都尉,我们不通此事,多有冒犯,还请都尉原谅”

  “是啊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这一茬,想来那卜筮之术应当是十分麻烦的,嘿嘿,那就不敢再劳烦都尉了”

  虽然他们口中这样说,不过徐福猜大部分人是没放在心上的。

  什么都尉自然不能同与他们朝夕相处,同上战场的王翦相比他们说不定此时正在想,若是劳累一些又怎么了若是能让王翦将军避开危险,那不是十分划算吗何必再扭扭捏捏

  徐福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大致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性格,和脑中所想。

  倒是王翦并未强求,能躲过一次危险,已是大善怎能奢求更多许多贪心的人,不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得无厌而丢了性命吗

  王翦命人去留意那赵军领头人的来头,之后又与徐福闲聊几句,碍于跟前人实在太多,而王翦还要与诸位将领调整战术。徐福便很自觉地带着自己的人出了帐子,只是他走时,李信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那目光怪不是滋味的,带着几分沉闷的味道。

  徐福只觉得李信这模样,与之前巷子里的模样不大相同了,转念一想,或许是军中历练,越发成熟了。

  如今李斯已是客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李信便也是将军了。

  他和侯生的批语都应验了,也不知到时候算是谁胜谁负。

  身后的帷帐落下,徐福已经和他们走远了。

  军中士兵小心地打量着徐福一行人的模样。

  俗话说军中无女人,久了见着母猪都觉得是香的呢。更莫说是瞧见几个长得比姑娘还好看的人,那还不得憋足了劲儿瞧不过他们的目光也并无恶意,多是带着好奇和惊叹,似乎很难想象,同是人,怎么就有人能长成这副模样呢

  徐福一行人就顶着这样的目光进了帐子。

  桑中也不知突然抽了什么风,为徐福布置好床榻,为他端来食物和热水,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徐福一怔,问蒹葭:“他怎么了”

  蒹葭那神经粗得都快赶上筷子了,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龙阳君的心思从来没往桑中那边遛过,自然更不清楚了。

  徐福一头雾水,实在想不明白也就丢开不想了。

  转眼便到了落日时分,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徐福这时才觉得白日里活动过度了,四肢都有些酸疼,他简单洗漱一番,便上床榻歇息去了。只是帐中久久没有等到桑中回来。而桑中不归来一同休息,蒹葭和龙阳君也就跟慢半拍地觉醒了尴尬症一样,也不愿留在帐中了。

  很快,帐中便只剩下了徐福一人。

  他能听见外面军士的呼号声,大约是在训练,也或许是在交换警戒,口中没事儿喊一喊口号,他还能听见外面的风将帷帐吹得呼啦作响的声音最后他的耳边却是一片寂静了。什么声音都好似离他远去了。

  今夜,会入梦去吗

  徐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思维很快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但奇异的是,他并未再做任何和战争有关的梦,他的思维之中有个潜意识在期待着做梦,期待着期待着,他好像就真的入梦了。

  他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白袍,就在咸阳宫中那样普普通通的白袍,但是明明是件捂得严实的袍子,却生生被他穿出了个“新样式”来。

  那白袍被革带在腰间轻轻一束,两边的袖子坠了下来,宽大的袖袍几乎能挨到地面了,露出他那白皙的肩膀来,在梦中的自己似乎瘦弱了许多,那肩膀白是白,但就跟没血色一样。原本应该是暧昧情.色的画面,就生生被徐福的思维给搅没了。

  他的视角又变了。

  他仰头看去,似乎能瞧见嬴政的身影,坐在桌案之前,那个位置距离他特别的远,好像伸手怎么也够不到似的。

  而嬴政连半点眼神也不分给他。

  仿佛徐福被隔离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徐福就这样仰望着他,脖子都看得有些酸了,嬴政却还是一脸冷峻的模样,那股寒气似乎从他身体里往外在冒。徐福看着他,脑子里登时冒出了四个字来:难以接近。

  徐福胸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

  嬴政居然对他这样虽然那是梦,但也不能这样啊

  但是他的视角、思维根本影响不了梦中的徐福。他看着徐福神色漠然地朝桌案前的嬴政走了过去,嬴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吗,他抬头看了看徐福。

  徐福的视角在整个大殿里扫视了一圈。

  他发现大殿里并非只有他和嬴政二人。还有不少的宫人分立在两侧,他们低着头,脸色同样是漠然的,谁也不敢抬头去打量徐福的模样。

  徐福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过来。”梦中的嬴政对着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冷漠。

  徐福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一步,下一刻就被嬴政摁倒在了桌案上,徐福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还是熟悉的劲道但是嬴政的脸色,梦中自己的反应,却都透着一股诡异。

  身上白袍被褪下的时候,他骤然想到周围还站着一圈儿宫人呢,徐福脑子里陡然打了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了。

  他睁开双眼,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也就是这一瞬间,徐福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帐子外面有个人影。

  哦不不是在帐子外徐福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那人分明是在帐子里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正在盯着自己,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他手中拿兵器了吗那瞬间,徐福脑子里已经百转千回了。

  他暗暗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他的被子里还有龟甲等家当。

  那匕首是他从咸阳城离开时,嬴政交给他的,出于习惯,他便和自己的家当一同搁在被窝里了,这个时候抓起来倒是刚刚好。

  匕首入手冰凉,倒是让徐福瞬间镇静了不少。

  若是歹人

  那对方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进秦兵的驻扎地来周围全是秦兵,他就不怕死无全尸吗

  就在此时,徐福听见了对方挪动步子的声音,一点一点,似乎朝着他过来了,徐福微微屏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过来的时候,只要他看清对方的面孔是陌生的,那他就不会给对方一点机会。

  他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微微眯上了眼。

  人影近了,徐福明显感觉到眼皮上方陡然一暗,他也大致看清了对方的轮廓,一个陌生人

  他不再犹豫,捏着匕首弹跳而起,另一只手的龟甲先朝着对方的脸糊了上去,将对方砸懵了,龟甲还挡住了对方的视线,随后徐福趁机将抽出来的匕首,插在了对方的脖颈旁,那人被他牢牢抵在了床柱上,匕首只要稍微歪一歪,就能将他的脖颈划破。

  “来人有刺客”徐福陡然拔高了嗓门。

  对方听见徐福的声音,立刻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徐福把刀子往对方的脖颈上贴了贴,冰凉锋利的触感,倒是让对方的动作滞了滞。对方的劲儿太大了,他只能先这样逼着对方。

  此时驻扎地上已经闹哄哄一片了,所有人都被徐福这一嗓子惊醒了,当先就有守夜的人进来,手中举着火把。

  秦兵可谓是惊慌不已,深怕都尉出了什么事,但是等他们慌慌张张地举着刀剑近了,才见徐福手握匕首,将一个人压在了床柱上呢,那个人见有人来了,登时挣扎得更厉害了,徐福一个手滑,你就将他的脖颈刺了一下,顿时鲜血就飚了出来,那人疼得打了个哆嗦,惨叫一声,倒是不敢再乱动了。

  众人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徐福那小身板,竟然也制服了一个刺客

  徐福头发散乱,他身上只松垮穿着深衣,他回转过头来,眼睛一横,冷得教人不自觉地直打哆嗦,“还愣着做什么将人拿下”这话却并非徐福之口。

  徐福原本也是要说的,但却被走进帐内来的青年将领给抢了先。

  那青年将领正是李信。

  李信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冰寒如苍原上的狼,他手中还提着一柄长戟,若是戳在那刺客的身上,肯定能直接将他的肚子都给剖开。那刺客与李信对了一眼,控制不住地浑身抖了起来。

  这么没胆儿还来做刺客

  此时已经有秦兵上前,将那刺客钳住,徐福松开手,退后两步,有秦兵伸腿踹了那刺客一脚,刺客绷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李信上前,用长戟挑起了那刺客的下巴,外面的月光并着火把的光亮,将那刺客的面容映得一清二楚。

  徐福面色一冷,新仇旧怨齐上心头。

  这不就是那个搭弓射他们的弱冠男子吗胆子真够肥的,带着伤就来闯营地了

  因为有长戟就卡在脖子那儿呢,弱冠男子连动也不敢动。

  李信冷声道:“先把人提走关起来。”

  秦兵们也不愣着,凶神恶煞地直接将人拎起来往外走了。

  他们这副做派,反倒叫对方傻眼了。

  不拷问,不怒骂,更不嚷着要割下他的头,他就这样被拎出去了,外面月光如水,营地里点着火把,照亮了士兵们黝黑的脸膛,一个个神色冷酷。乍一看就好似到了阎王殿一般。

  那人勉强稳住了心绪,然后被人带到了另外的棚子里,双手双脚这么一捆,就怎么样也挣扎不开了。

  而这厢,李信看了看徐福的模样,喉头动了动,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你你没受惊吧”

  “没事。”此时徐福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了,连那个梦都被他扔到了脑后去了,只是帐外的风刮进来,徐福不自觉地有点想要打哆嗦。

  李信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拔腿走到了床榻边,替徐福理了理床榻上的被子,随后他又注意到不对,忙将手中的长戟抛开,大马金刀地就在床边席地而坐,道:“都尉歇息吧,我便守在此处。”

  徐福原本就睡得有些早,此时做了梦惊醒过来,又经历这么一出,什么瞌睡都没了,哪里还睡得早不过他还是缓缓走到了床榻边坐下。

  李信见他没有要躺下去的意思,这才绷着脸道:“当初我问都尉姓名,都尉道我终有一日会知晓,那今日都尉可肯说了”其实就算徐福不说,李信也能打听到的,只要问一问王翦便知晓了。只是王翦不太喜欢他,会徒添麻烦。

  徐福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能与李信在秦军中遇见,也算是缘分,何况瞧李信如今这模样,好像还记着当初他没头没脑地闯进那巷子,为他看了相,却又潇洒抛开他的事。

  徐福可不想被人这么记着。

  “姓徐,名福。”徐福大方地说道。

  李信听完之后,脸上一瞬间闪过了茫然之色,期待许久的答案,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他见到护军都尉是徐福的时候,愣了一阵罢了。

  此时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迅疾的脚步声,有人影飞快地在帐外,由远而近。

  李信脸色骤然变冷,手距离那甩在一旁的长戟,也就一小段的距离,对于他来说,触手可及。

  帷帐被猛地掀起,“先生”

  熟悉的声音。

  “桑中”徐福站了起来,抬眼看去。

  桑中站在帐子口,脸色微微泛着红,看来刚才跑得很急,他刚到没多久,蒹葭和龙阳君也就过来了,见徐福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众人这才或深或浅地松了一口气。

  唯有李信还坐在地面上,他仰着头,神色冷漠地望着他们,看上去像是帐子里多出来的一个异类。

  “先生无事吧”桑中刚叫了那一声,就跟锯嘴葫芦一样不开口了,倒是蒹葭主动开口说了话,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带着龙阳君往里走了。

  “我无事,刺客被抓住了。”徐福淡淡道。

  桑中胸中憋着一股闷气,咬牙道:“是我们之过,若我们当时也在帐中,如何会让先生遭此偷袭若是出了事,我们如何敢见先生”

  原本蒹葭还不觉得有什么,听桑中这么一说,也马上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脸还泛着红,那是羞的。

  桑中心中本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一瞧还坐在那儿的李信,他顿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信是个外人

  桑中的目光锐利似刀,偏偏李信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等他们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才慢悠悠地插了句嘴,“你们出去吧,都尉这里有我守着。”

  桑中和蒹葭几乎是同时都绷紧了身子,目光冷厉地盯着李信,就好像李信抢走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是抢了啊

  抢了他们保护徐福的位置,就好像是在无声地指责他们的无能,心里多憋火啊

  但是李信明显脸皮更厚,而且目光更能戳死人,双方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挪步子。

  还是龙阳君轻叹了一口气,对徐福道:“先生受了惊吓还需好生歇息,待到天亮我们再来见先生。”龙阳君与徐福对视了一眼,徐福暗道一声,真够聪明的。龙阳君这话明摆着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桑中和蒹葭听的。桑中二人心中本就有愧,如今再一想到徐福肯定受了惊吓,没睡好,他们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扰了徐福的休息,既然拗不过这个男人,那就只有先为了徐福退一步了,待到天亮总能来见徐福的。

  桑中率先挪了挪步子,道:“那我们先走吧。”

  待到他们撤了出去,帐子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被他们那么一打岔,李信也就变得一言不发了,徐福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只能瞥见他清亮坚韧的双眸,在黑夜里格外晃人。

  徐福坐回了床榻上,想了想还是躺了下去,不知不觉倒也睡着了,只是这次倒没再做什么梦了。

  徐福猜测,要么是秦军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了,要么就是他窥探天机太过频繁,如今已经没有机会可以获知未来的祸福了。徐福倒也不太在意。这种事本就是随缘的,若是太过在意,反而乱了本心。

  他醒来之后,就见李信也倚着床边睡着了。

  这样也能睡心真大。

  徐福起身,眼睛被一道亮光晃了下,他转头一看,才发现那把匕首还插在床柱上呢,徐福抬手去拔

  不动。

  再拔。

  还是不动。

  徐福忍住了骂脏话的冲动。

  当时他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啊现在才会拔不出来。

  就在他准备收手的时候,身后突然笼过来了温热的气息,紧接着一只手臂伸来,轻轻松松就将匕首拔了下来,递到了他的眼前。

  徐福顿时觉得自己被衬托成了一只小白脸:

  他抓住那把匕首放进刀鞘里,回过身来,就见李信正站在他身后,不过脸色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紧紧绷着了。

  原本想要说个谢字,但是对上他那张脸,徐福又不自觉地咽回去了。

  李信转身大步走出去,站在帐子口,就吩咐外面的秦兵,“把昨晚的刺客拎过来”

  然后那些秦兵就真的将人拎过来了,提在手里,丝毫不给对方留半点尊严地拎过来了,此时入夏,那刺客倒也没冻着,只是跟战马挨了一夜,免不了有些哆嗦,生怕那些战马一脚踩下来,让他肠穿肚烂。他的脸色发着白,眼下青黑,眼底更是布满了血丝。原本就过分阴柔的面孔,此时看上去更让人觉得沉郁了,莫名的就让人对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抵触来。

  李信倒是没把人带到徐福的帐子里去,而是另外寻了个营帐,那个营帐足够大,远远的就能嗅见一股血腥气。

  徐福不自觉地精神一震,简单洗漱过后,便跟着过去了。

  不多时,桑中等人也到了。

  只是王翦出去了,只派了人先过来慰问徐福。

  李信转过脸来,对徐福道:“将军将此事交给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徐福一头雾水。

  等他再看向那刺客的时候,刺客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

  对,刑架。

  出征在外,他们也是会随身带着这玩意儿的,方便抓个刺客、间谍随时拷问。

  徐福记起前一日王翦似乎就是这样提醒他的。

  “打了胜仗,对方难免动些歪邪的脑筋,派个刺客来偷袭,这在营地里已经是太过常见的事儿了,都尉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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