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沈老师
那个时候，她正在写作业。
晚间新闻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社会热点、娱乐八卦、人生百态，热闹而嘈杂，而那次，一个程时晚的女人以这样直白惨烈的方式占据了各个频道。
程欢都没看过她演的电视剧，也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感觉有点奇怪，今天，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
外婆破天荒地也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她几乎不关注这些的。可看到程时晚照片的一瞬间，眉眼里匿藏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跳楼、自杀、凌晨、字眼醒目，她继续低头擦着桌子，然后让程欢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晚饭以后，外婆又她上了一炷香，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程欢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告诉她，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母亲？忌日？外婆在此以前，从未和她说过。程欢以为，这兴许是她的伤心事，所以不主动提及。
她却不知，外婆的亲生女儿姓林，那个年纪轻轻，便自杀身亡的女明星就是她的妈妈。她将她遗弃在医院里，从不曾相认。
她的外婆当然是知道的，当初在医院里，无人不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怀孕生子。她甚至在打扫病房的时候，还见过她几次。那个女生长得极漂亮，哪怕不施粉黛，面容有些发虚苍白，可她的五官也是很张扬出挑的，眸子底下缭绕着一股倔强。让人看了一眼便记住，很难忘掉。
直到十六年以后，又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那个姓程的女孩子，她却死了。
外婆叹了口气，世事真难料，她这把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不可能照顾她的女儿一辈子，即便她彻底丢下了她，彻彻底底--程时晚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她到底什么也不曾和程欢说过，为什么她姓程？为什么没有父母？
叶瑜在调查出程欢的身世以后，震惊了很久，这倒是和他想得很不一样，然后他将资料放到沈非墨地书桌上，很严肃地和他说，”你自己看看吧。”
他一边悠闲地抿着红酒，一边随意地翻了几下，并不怎么意外，反而是放下杯子，笑了笑，”好像变得更加有趣了。”
”所以，你还要玩？”
某种意义上，程欢除了和程时晚有血缘关系以外，她都算不上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不？”资料被丢到一边，”她无辜不代表程时晚无辜。”
然后沈非墨站了起来，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飞镖。丢了出去，动作流畅干净，正中靶心。而叶瑜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至于程欢的父亲到底是谁，不得而知，很有可能是程时晚早年跟着厮混的几个混混之一，并且肯定长得一般般。
沈非墨在见到程欢的时候，一瞬间竟徒然生起一种感觉--白白浪费了程时晚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程欢连四分之一都没有遗传上，除了嘴巴鼻子。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不过这其实也算一件好事，这个小姑娘的面容清清秀秀，皮肤白嫩，五官端正，不和她妈似的，美艳到可以为所欲为地做坏事。
叶瑜保证，如果程欢和程时晚长得很像，沈非墨会对她更狠的，哪会有哪些难得的温柔？
数学课，老师讲评昨天的试卷，卷子发到程欢手中..她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三圈，竟然.....全对，甚至想抠点错处出来都没有，可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
一瞬间，她变得超心虚，这算什么？这不就是等于抄学霸的作业，还明目张胆地交了上去吗？
果然，下课以后她就被找到办公室了。
数学老师还是很尽心尽责的，管这女生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她看着程欢。脸上的表情显然带着”你是不是把我当傻瓜？”的感觉，这个小姑娘到底有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清楚的。
”你自己坦白吧，抄了谁的？”
程欢咬咬唇，”老师，我没有抄作业。这个是别人教的。”
算是吧？她真的没有抄作业啊....
”谁教你的？补课老师？”
程欢的手攥着校服，犹犹豫豫地点了个头，一副头一回撒谎又忐忑不安的模样。
”那就把你补课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听到这句话，她瞬间就觉得好像被雷劈了一下..
”不给？还是没有？”
程欢果断点头，”我没有。”
”那就给我父母的电话吧。”数学老师睨了她一眼。十有八九是知道她没说实话，碍于是女生又要给个台阶下，”这样，要不然你自己打。”
打给父母....她咬咬唇，这要怎么办。
她只能换个说辞，假到自己都没法儿听，”老师...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补课老师的电话。”
数学老师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哦，这下又有了？”
程欢更心虚了，手心里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她只能硬着头皮，翻了翻通讯录。
沈非墨...沈非墨....全都是沈非墨。
她忽然愣了一下，好像自己的手机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存在过的痕迹了。消息，照片，通话记录....
程欢回过神的同时，鬼使神差地竟真的将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大概过了三十秒，接通了。
”您好，我是沈先生的私人助理，他现在在忙，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留言。”
是私人助理啊.....完蛋了...
”我是...程欢。”
程欢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可挂了电话又不敢面对老师，只能先这样僵持着东拉西扯。
助理似乎愣了一下，”程小姐是吗？沈先生现在在开会。”
在开会吗？
”可是，我有急事想找他....”
”这个.....”助理好像有点为难，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好的，请您稍等。”
程欢握着电话，都不敢直视数学老师，但余光瞥见她幽幽泡了杯茶，又轻轻抿了一口，还真是...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很大的压力感。她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好恐怖啊...
程欢倒吸了一口气，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动静，她好像看到了一片冗长的黑暗，心脏倒是跳得越来越快了。
”什么事？”
终于，这次是沈非墨的声音，温温凉凉的，就好像他离她很近，周身都萦绕飘逸着他的气息，耳鬓厮磨。
程欢都快哭了。张口就是一句，”沈老师你好！”
沈老师.....
沈非墨沉默了一下，”.....你好。”
口吻依然不咸不淡。
程欢红着脸，接下去，要..要说些什么？
”沈。沈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在忙吗？”
废话。
”.....我很忙你知道就好，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
”呵呵，这也很正常啊...沈老师的教学水平高，最近补课机构生意一定特别好吧....”程欢都不知道自己在瞎说些什么东西，她背对着老师，镇定自若地演戏，表情却难看得想哭，”肯定有很多家长要把孩子送到你那里去....你昨天教我的那些，全都对了...数学老师都不大相信哎....”
沈非墨：”.....”
毛病。
她咬咬唇，愈发没有底气了，”就是..你昨天给我补的那些题目啊...”
他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瞎扯淡，字里行间还夹杂着慌乱的气息。
”那个，那个。所以，因为试卷的事情，我的数学老师有话想和你说。”她实在编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将手机递给老师。
老师倒是愣了一下。她以为这孩子骗人来着，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程欢也不知道沈非墨有没有反应过来，提着嗓子观察老师的表情，反正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挂了电话她就得面对一阵暴风雨了。
但按照数学老师和他相谈甚欢的情况，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个补课老师.....”
通话结束以后，她却敲着桌子，慢慢挤出几个字，程欢不由得咽了咽嗓子，挺直腰板。
被揭穿了？被发现了？
”声音还挺好听的。”
.....吁。
还真是....大喘气。
程欢的腿都快软了。
老师将手机还给她，”行了，虽然你确实应该补一补，但也不是这种补法，考试的时候你也能保证全对？”
”不要总想着靠别人，提高自己的水平才是最要紧的，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可别再考出上次那样的分数。”
她连连点头，表示下次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办公室这种地方，尤其是数学老师的办公室，简直比鬼屋还可怕，程欢的衣襟都湿了，她见到外面的阳光，顿时觉得天朗气清，惠风和煦。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立马接起，”沈非墨。”
”程同学，怎么不接着喊我沈老师了？”
他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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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欢都没看过她演的电视剧，也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感觉有点奇怪，今天，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
外婆破天荒地也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她几乎不关注这些的。可看到程时晚照片的一瞬间，眉眼里匿藏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跳楼、自杀、凌晨、字眼醒目，她继续低头擦着桌子，然后让程欢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晚饭以后，外婆又她上了一炷香，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程欢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告诉她，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母亲？忌日？外婆在此以前，从未和她说过。程欢以为，这兴许是她的伤心事，所以不主动提及。
她却不知，外婆的亲生女儿姓林，那个年纪轻轻，便自杀身亡的女明星就是她的妈妈。她将她遗弃在医院里，从不曾相认。
她的外婆当然是知道的，当初在医院里，无人不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怀孕生子。她甚至在打扫病房的时候，还见过她几次。那个女生长得极漂亮，哪怕不施粉黛，面容有些发虚苍白，可她的五官也是很张扬出挑的，眸子底下缭绕着一股倔强。让人看了一眼便记住，很难忘掉。
直到十六年以后，又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那个姓程的女孩子，她却死了。
外婆叹了口气，世事真难料，她这把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不可能照顾她的女儿一辈子，即便她彻底丢下了她，彻彻底底--程时晚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她到底什么也不曾和程欢说过，为什么她姓程？为什么没有父母？
叶瑜在调查出程欢的身世以后，震惊了很久，这倒是和他想得很不一样，然后他将资料放到沈非墨地书桌上，很严肃地和他说，”你自己看看吧。”
他一边悠闲地抿着红酒，一边随意地翻了几下，并不怎么意外，反而是放下杯子，笑了笑，”好像变得更加有趣了。”
”所以，你还要玩？”
某种意义上，程欢除了和程时晚有血缘关系以外，她都算不上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不？”资料被丢到一边，”她无辜不代表程时晚无辜。”
然后沈非墨站了起来，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飞镖。丢了出去，动作流畅干净，正中靶心。而叶瑜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至于程欢的父亲到底是谁，不得而知，很有可能是程时晚早年跟着厮混的几个混混之一，并且肯定长得一般般。
沈非墨在见到程欢的时候，一瞬间竟徒然生起一种感觉--白白浪费了程时晚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程欢连四分之一都没有遗传上，除了嘴巴鼻子。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不过这其实也算一件好事，这个小姑娘的面容清清秀秀，皮肤白嫩，五官端正，不和她妈似的，美艳到可以为所欲为地做坏事。
叶瑜保证，如果程欢和程时晚长得很像，沈非墨会对她更狠的，哪会有哪些难得的温柔？
数学课，老师讲评昨天的试卷，卷子发到程欢手中..她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三圈，竟然.....全对，甚至想抠点错处出来都没有，可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
一瞬间，她变得超心虚，这算什么？这不就是等于抄学霸的作业，还明目张胆地交了上去吗？
果然，下课以后她就被找到办公室了。
数学老师还是很尽心尽责的，管这女生背后有多大的势力，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她看着程欢。脸上的表情显然带着”你是不是把我当傻瓜？”的感觉，这个小姑娘到底有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清楚的。
”你自己坦白吧，抄了谁的？”
程欢咬咬唇，”老师，我没有抄作业。这个是别人教的。”
算是吧？她真的没有抄作业啊....
”谁教你的？补课老师？”
程欢的手攥着校服，犹犹豫豫地点了个头，一副头一回撒谎又忐忑不安的模样。
”那就把你补课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听到这句话，她瞬间就觉得好像被雷劈了一下..
”不给？还是没有？”
程欢果断点头，”我没有。”
”那就给我父母的电话吧。”数学老师睨了她一眼。十有八九是知道她没说实话，碍于是女生又要给个台阶下，”这样，要不然你自己打。”
打给父母....她咬咬唇，这要怎么办。
她只能换个说辞，假到自己都没法儿听，”老师...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补课老师的电话。”
数学老师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哦，这下又有了？”
程欢更心虚了，手心里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她只能硬着头皮，翻了翻通讯录。
沈非墨...沈非墨....全都是沈非墨。
她忽然愣了一下，好像自己的手机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存在过的痕迹了。消息，照片，通话记录....
程欢回过神的同时，鬼使神差地竟真的将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大概过了三十秒，接通了。
”您好，我是沈先生的私人助理，他现在在忙，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留言。”
是私人助理啊.....完蛋了...
”我是...程欢。”
程欢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可挂了电话又不敢面对老师，只能先这样僵持着东拉西扯。
助理似乎愣了一下，”程小姐是吗？沈先生现在在开会。”
在开会吗？
”可是，我有急事想找他....”
”这个.....”助理好像有点为难，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好的，请您稍等。”
程欢握着电话，都不敢直视数学老师，但余光瞥见她幽幽泡了杯茶，又轻轻抿了一口，还真是...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很大的压力感。她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好恐怖啊...
程欢倒吸了一口气，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动静，她好像看到了一片冗长的黑暗，心脏倒是跳得越来越快了。
”什么事？”
终于，这次是沈非墨的声音，温温凉凉的，就好像他离她很近，周身都萦绕飘逸着他的气息，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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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师.....
沈非墨沉默了一下，”.....你好。”
口吻依然不咸不淡。
程欢红着脸，接下去，要..要说些什么？
”沈。沈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在忙吗？”
废话。
”.....我很忙你知道就好，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
”呵呵，这也很正常啊...沈老师的教学水平高，最近补课机构生意一定特别好吧....”程欢都不知道自己在瞎说些什么东西，她背对着老师，镇定自若地演戏，表情却难看得想哭，”肯定有很多家长要把孩子送到你那里去....你昨天教我的那些，全都对了...数学老师都不大相信哎....”
沈非墨：”.....”
毛病。
她咬咬唇，愈发没有底气了，”就是..你昨天给我补的那些题目啊...”
他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瞎扯淡，字里行间还夹杂着慌乱的气息。
”那个，那个。所以，因为试卷的事情，我的数学老师有话想和你说。”她实在编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将手机递给老师。
老师倒是愣了一下。她以为这孩子骗人来着，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程欢也不知道沈非墨有没有反应过来，提着嗓子观察老师的表情，反正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挂了电话她就得面对一阵暴风雨了。
但按照数学老师和他相谈甚欢的情况，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个补课老师.....”
通话结束以后，她却敲着桌子，慢慢挤出几个字，程欢不由得咽了咽嗓子，挺直腰板。
被揭穿了？被发现了？
”声音还挺好听的。”
.....吁。
还真是....大喘气。
程欢的腿都快软了。
老师将手机还给她，”行了，虽然你确实应该补一补，但也不是这种补法，考试的时候你也能保证全对？”
”不要总想着靠别人，提高自己的水平才是最要紧的，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可别再考出上次那样的分数。”
她连连点头，表示下次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办公室这种地方，尤其是数学老师的办公室，简直比鬼屋还可怕，程欢的衣襟都湿了，她见到外面的阳光，顿时觉得天朗气清，惠风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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